周黎也是在考虑这一点,便嗯了声。
季少宴继续体贴地给建议:这需要提前和老师家长谈好,找学校批假,你那个人格前科太多,说的话没可信度,最好让周路文去,他一看就是好学生的类型,由他出面说要带着你们学好,家长一般都会信。
周黎再次嗯了声,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能省下不少解释的麻烦。
季少宴道:别等着他们厌倦了再办,就从下个礼拜开始吧。
周黎身为行动派,同样是这个想法,第三次应声附和。
季少宴见状不再开口,觉得很舒心。
依周路文的性格,既然管了这事,那就会管到底。这意味着未来两个礼拜的周末,周黎的身边除了一只碍眼的怂货金毛,基本上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他可以享受二人世界了。
周黎虽然知道这白切黑肯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不得不承认他分析的都对。
于是等目送季少爷回家,他便和周路文商量片刻,转天特意请了半天假,分别和小弟的父母谈了谈,快速把这事敲定下来,这才回学校。
刚迈下车,他就接到了夏教授的电话。
古书有些破损,夏教授熬了两天都没看完,今天也是特意请了假,暂时留在了这座城市,又花费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是看完了。
这本书确实写的是天桑族,他说道,从起源一直到信奉的神灵,但只有一半,剩下的应该在另一本古书里。
周黎道:玉的事有吗?
有,那个花瓣玉一共有八块,夏教授说道,刻的分别是三千繁华,送君亲临,按照古书的记载,这莲花玉是他们一族的圣物。
周黎微微屏住呼吸:那它有什么用?
夏教授略微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天桑族的想法很超前,他们认为人间有三千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有一个你,类似于咱们现在说的平行空间,而这块玉有特殊的能量,死后如果握着它,它就会把你送到另一个你那里。
第四十八章
周黎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问哪一句。
夏教授不明实情,见这边没有声音,便继续往下说。
他非常高兴,虽然熬了几天很疲惫,但声音里满是遮不住的兴奋,说道:他们还把轮回的概念放了进去,认为千千万万个你,就有千千万万场轮回,因此每一个你都不同。在这里是帝王,在别处可能就是乞丐,或是好人或是恶人,或是天才或是痴儿,或是老者或是孩童,甚至生而非人,是一草一木,飞鸟游鱼,听听,多浪漫啊。
周黎木着脸,完全不知道哪里浪漫了。
他察觉周路文要看过来,便收敛表情,示意对方先进教学楼,然后走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下。
夏教授在这过程中说道:而这块玉的作用,就是把你送到为人的其中一个世界,让你过一过你另一种人生。
周黎深吸一口气,镇定地问道:如果我过去了,新世界的那个我会去哪儿?难道死了?
这就更有意思了,夏教授笑道,这块玉取名为重莲,有重获新生的意思。他们认为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世界会发生一次横跳,那个你由于即将踏上死亡才被选中,所以那个你为重,被赋予又一个人身,而这个你为莲,莲花脏处而生,表示你过去时虽然情况不妙,但终会开花结果。
周黎默默反应一下:意思是那个我会跳到别处?
应该是,想想看,千万个你当中肯定还有刚好死亡或即将诞生的你,夏教授说着有些遗憾,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这本书就记载到这里,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详细的解释。
周黎顿时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被噎个半死。
他缓了几秒,这才道:那假如我握着玉到了另一个世界,玉也会过去吗?
夏教授道:当然不能,玉会留在尸体上,等人彻底咽气就能收回了。
所以他坟头上的那块玉是哪来的?而且他死后也没握着玉啊。
还有这不应该是世界吗?剧情人物也都对得上。再有他还昏迷了三天,梦见以前那块玉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不信这两块玉没联系。
周黎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又道:他们有没有什么阵法,把玉也送走?
夏教授道:暂时没看见,可能另一本书上有吧。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这只是天桑族关于人死后的一些观点和猜想,你可千万别当真,跑去找你朋友要那块玉,然后玩个什么自杀穿越。
周黎顺势问道:万一我真的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新世界恰好也有这种玉,那我能利用它再回来吗?
夏教授哭笑不得,觉得这少年很有想法,耐心给他整理其中的逻辑点:想什么呢,你得死后才能去另外的世界,哪怕那个世界有玉,根据玉的设定,你再死一次也是会把你送到别的世界里,怎么可能回得来?
周黎大脑空白,有点无法思考,下意识给了一个字:哦。
夏教授道:懂了吧,别乱试。没听过一句话吗,封建迷信都是毒瘤,不能信。
遭毒瘤迫害的当事人握着手机,沉默以对。
夏教授道:喂?听见没有?
周黎老实道:听见了。
夏教授嗯了声,静默两秒,语气带了几分郑重:有个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能不能把这本书拍下来拿回去用作研究?
周黎道:能,拍吧。
夏教授诧异:你不用先问问你朋友或他家人的意思?
周黎道:我问过,没事。
他送书的途中就问过季少宴如果对方偷偷复制一份怎么办,季少宴直接给了一句没关系,因为这书只是他爷爷斗气买的,放着也是放着,家里根本没人在意。
夏教授顿时激动。
天桑族的相关资料一直以来都太少了,这是第一本有详细记载的古书。他深深地觉得这次没白来青连市,急忙道谢,再三叮嘱周黎别当真,这才挂断。
周黎站在树下,一脸茫然。
这种感觉和他当时被查出患病差不多。
上次是他本以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做好了人生规划,对未来充满希望,却猛地被通知时日无多,那些都是无用功。而这次是以为自己活不久,什么都不敢规划,随时做好了滚回去坟头蹦迪的准备,却猛地被通知诊断错误,他能好好地活着了。
此刻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季少宴从咖啡厅里出来,不紧不慢回到教学楼,抬头便对上这幅画面,心里一跳,立刻扔下梁景修和颜云晖,到了周黎的身边。
相识至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周黎这么魂不守舍的,问道:怎么了?
周黎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季少宴顿时眯眼,试探地喊道:周黎?
周黎嗯了声,渐渐回神,往身后的树上一靠,挥了挥手: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季少宴打量一下,发现他没换人格,提起的一颗心微微放下一点,没敢走得太远,便和他隔着一棵树,安静地等着他。
周黎静了大概五分钟,扫见不远处的季少宴,便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初秋的风迎面吹来,夹杂了一丝极淡的花香。
他好像是第一次才闻到这个香味似的,寻着风向望过去,见到几棵树立在那里,开得艳丽而绚烂,是这个世界独有的花。
而后更多的香味被嗅觉捕捉,树枝摇曳,阳光穿过缝隙打在身上,教学楼里欢声笑语也被风卷着,一起山呼海啸般的涌向他,鲜活又热烈,生机盎然的。
gu903();他不由得停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