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懦弱的他,北思宁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可耻。
更何况,他连伴生石都丢了,他已经失去了上天的祝福,没有资格再找到一位好伴侣。
谁会想和一只失去了伴生石的司命猫共度一生呢?
一想到伴侣是这样愚蠢地信错过人,把一腔热爱喂了狗,又把这样重要的东西送到别人手上闻争看到他的脸都会觉得膈应吧?
他已经是一只残缺的猫了。
其实,送芯片的那天就应该给他看的。北思宁靠着椅背想着。
因为这几天,闻争对他太好了。
以前就算凑在一起,闻争也会和他保持一点点距离,北思宁原本以为这是他的习惯,最近才明白,这是他对伴侣关系的定义分界线。他不会再抗拒拥抱,睡觉时也会紧紧贴着,在床帐放下后,他会任凭暧昧的气氛填满整个小空间,再用盈着笑意的眼神看自己。
这是他偷来的。
又多错了一件事。
闻争出来时,会打我吧。
不知道那句诗,能不能挽回一点分数呢?北思宁撑住额头,内心挣扎煎熬,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紧张。
终于,在他神经崩到极限时,闻争动了。
北思宁猛地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呕出来。熬过那一阵眼花,他勉强抬头,对上了闻争一双通红的眼睛。
满是怒火。
北思宁心凉了一半,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想等闻争先说话。
你喜欢我吗?闻争看向他,声调平稳,只有尾音漏出了些急促的波澜。
你喜欢我我就他下意识想说那套老话,可到了一半,自己说不下去了。这时候再遮掩,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他顿了顿,苦涩说:不用你喜欢我,我都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
我北思宁闭了闭眼睛:即使没有伴生石,我也已经懂了。
北思宁身后是一扇小窗,他背着光,看着闻争脸上一片明亮。他眼里映出窗外星辰,还有一股决绝的怒意。
那一瞬,北思宁觉得另半颗心也凉透了,又想站着挨打,又想自私地保存最后一点尊严。他倔强地杵在那儿,感觉时间过了好久,久到他几乎不能忍受。
我,他忽然出声,干涩道:对不起。
说完越过闻争开门往外走。
回来!闻争气地头皮发麻:你是傻逼吗!你特么、
北思宁背脊一僵,下意识回头,看到闻争抖着手,止着他,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后哑着嗓子骂了一句:你再动一下试试。
紧接着,他被闻争大力抱住了。
别动,闻争忍到现在已经耗尽了全部心力,眼泪汹涌而出,迅速泅湿了北思宁的肩膀,哽咽道:让我抱一会儿。
怀里一具温热的身体,这让两人同时感到安心。
他们不约而同地庆幸着。
北思宁不可思议地心想,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喜欢我?他还喜欢我吗?还想再想想?
肯定是我的诗选得好!
闻争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磕了他的下巴:你说出来了。
***
所以,之后怎么样了?等两人都冷静了,闻争裹着防护服,和北思宁踏在冰冷的北极雪原上。
这里天高地远,平白让人心胸开阔,如果不是居住不方便,倒是个挺不错的去处。
我自爆妖丹,把洞仙遗府炸了。北思宁冷漠说:他们想要的无非两样,一个是遗府的资源,一个是我的伴生石。可惜,算盘打得挺响,一个都得不到。
啊,闻争有些惊讶:你那个什么伴生石,不是送出去了吗?
北思宁提到这个就心虚,还有点微妙的自卑。
没了伴生石,就像最漂亮的猫缺了眼睛,折了耳朵,断了尾巴,是遭妖瞧不起的。
闻争只是不习惯这个概念,所以才觉得无所谓,但他自己还是在意。
没用的。北思宁解释:那些人知道的太少了。伴生石只有在心甘情愿赠与的时候,才蕴含力量。虽说经过炼化以后就和主人无关了,但没炼化以前,它和我是有感应的。我不愿意送出去了,它就会变成一颗最普通的石头。
闻争被挑战了三观,忽然觉得这样的世界也挺精彩,不由问了更多。
什么三门六派,什么妖族人族,北思宁说得口干舌燥,把听过的八卦一股脑讲了个遍,还抱怨了他光会惹麻烦的属下。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在笑。
他渐渐收敛了笑容,听到闻争问:他们现在还好吗?
应该吧。
北思宁抬头看天,一丝云也没有,是片晴夜。
六合派的算盘打得挺好,当时大殿里有不少妖族在,我不可能拉着所有人陪葬。但我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毁去了,忙到最后一场空,也不是他们期望的结局。
看到我死了,孔雀他们会使出全力报仇的,别小看北摇山,这么多年的积累,绝不会再任人宰割。北思宁声音在这样的低温中,反而透着一点暖意:他们会选出下任妖王,好好活着的。
闻争静静呼吸,片刻才接道:你的朋友会伤心的。
说这个干什么。北思宁自嘲:是我技不如人,眼睛瞎,用你的话说是个傻逼。被人夸讲几句就飘了,不坑我坑谁?
闻争踢了他一脚:别这样说话,我烦。
啊哦。北思宁应了声,讷讷说:怎么烦了?
不要贬低自己。你是妖族的英雄,你的朋友应该都是这样想的。闻争看他:你为了族人做的事,他们绝对能够看见,听见,并且永远记得。你很勇敢。
闻争笑了笑:虽然不想让你想起那个某某,但因噎废食也不是办法。
他眼睛闪了闪: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慢慢听。你的上天让你绝处逢生,正好掉在这个世界,正好遇到我。起码它不想让你死,你还是幸运的。
长发男人眼眶红了,喉结上下滚动,想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但还没说出口,闻争就嘶了一声。
在北极大半夜散步,太有病了。回去了。
夜深了,寒风像要把脸都刮下一层来。闻争双手揣兜,快步走回自己的帐篷,拉下链子的密封条。
进去之前他突然假装不禁意地问:哦对了,那个某某还活着吗?
活着吧,北思宁下意识答,随后反应过来,补充说:我也不确定,也许吧?
没事了,我就问问。闻争弯了弯眼睛,低头钻进帐篷。
我杀那个某某。闻争啧地攥紧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