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妩用余光瞥了一眼男子的神色,她看到公子澹有一瞬间的沉迷,之后眸间立马又变得一片清明。
她虽早知此人性情极佳,但是能在她就势而刻意使力之时仍然无动于衷的,她还仅仅只见过这一人。
这样年轻英俊,又心性极佳的尊贵公子,禁不住激起了她心中的征服感。
妺妩火烫的眸子之中染上了一丝兴奋,她已经好久没有过
这样想要征服的感觉了。
可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半个时辰之后,公子澹才松开妺妩。
妺妩平复了一阵呼吸,可全身竟不知为何突然颤抖,心跳加剧。
公子澹拉过她的手,扶着她向岸上走去,眼睛只是平视前方并不去看她。
他朗声说:“这也是正常的。你虚不受补,第一次行针,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公子澹将她拉上岸,妺妩还没有回神。他就已经转过身去,而后将她的衣袍扔给了她。准确地将她从上到下都完全遮盖住。
妺妩跪坐在一次旁边的竹席上,一边悉悉索索地系着衣服,一边温声道:
“谢谢公子。真不知,妾该拿何报答公子救命之恩才好。”
公子澹背对着她摇了摇头:
“我行医不过是怜人之苦,你能摒除心事,专心配合好起来,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何况,黎大人爱女之心心切,若是能因汝之故而善待百姓一二,我便已心满意足。”
说到这里,妺妩才想起这位公子殿下并不尚法家。他反而更偏爱儒家和道学。
法家在秦地已奉行百年,到了这一代也是极为盛行。
可盛极必妖,严刑酷法已惹得民不聊生,哀鸣遍野。天子郑有一颗极为残酷的野心,他只想建立万世之功勋,令他的朝代千年而不衰。
故此以为严刑酷法,便是最好之道。
可是公子澹却并不这么认为。只是此时朝堂之中已是法家一家之言。即便尊贵如公子澹,在未掌大权之前,也不敢轻易变法。
妺妩穿好了衣服,起身缓步走到公子澹身后。
她想了想,后出言安慰:
“殿下不必担忧,这世间没有永恒不变之事。所谓盛极必衰、物极必反,虽看似是一方极盛,但是未必不是转折机遇。”
公子澹转身看向她,眼神中带了些许讶然与欣赏。
他竟不知黎雅这般这女子,竟能有如此见地,他刚刚只是隐晦地说了一句,此女便能听懂他的心声。
妺妩被男子长久地盯着,尤其是这个男子和她刚刚还在浴池中共浴。
想到此处,她便不知所措地咬了下唇,复而低下了头去。
公子澹此时才觉得自己盯着她看了许久,他赶紧错开目光,正打算说些什么来缓解此时的气氛。
正巧,小厮在外的通传打断了这种尴尬:“启禀公子,颜缙上卿在外求见。”
妺妩跟在公子澹身侧,从竹林之中穿过一条狭长小道。遥遥看到那位名叫颜缙的年轻郎君,已经在外等候。
这位上卿一身紫蓝色衣袍,正欲行礼却被公子澹赶紧扶起身:“子瑜何须如此客气。”
妺妩也趁着这个空隙打量着颜缙,这位少年郎君天庭饱满,神色坚毅,身形笔挺。眸中有如沉着星海一般,深邃而广阔。
666此时突然跳出来,一副八卦的口吻说:
“啧啧啧,公子澹竟然对他的好感有70点,难不成这俩有断袖之癖?”
妺妩听到此话不由得高看了颜缙一眼。
不过,正如她先前所想,公子澹哪怕只是十分欣赏一人,好感度也会十分的高。
而这位应是公子澹引以为知己之人。
公子澹见妺妩向他的视线,清朗地笑了笑,这才说:
“我竟忘了介绍,颜上卿乃鬼谷弟子。”
鬼谷一脉,善兵法、善占卜、善纵横。
兵家以鬼谷子所著之书奉为兵法
大成。先秦时,又以合纵之势,以六国之力抗强秦连横之势。
然而鬼谷最擅长,其实则是变通之术。
他们从不拘泥于一家之言,而是集百家之长为己所用。
这样的人才,正是公子澹所思所想所需要的。也难怪会受到公子澹的礼遇。
妺妩施施然行了一礼:“小女黎雅,见过颜上卿。”
颜缙看着这位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头上松松的挽着一个发髻,露出那纤长白玉般的脖颈。
而她的眼睛望过来时,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一般,澄澈而又明亮。
如此端庄而高雅的绝色美人,一看便是高门贵女。这般气度风华,看着与身旁的公子澹极为相配。颜缙恍然间以为黎雅是公子澹的未婚妻子。
公子澹接着介绍道:“这位是黎雅小姐,是宰相黎莆之女,吾弟的未婚妻。”
颜缙神色未有丝毫改变,可是妺妩却能发觉他的目光沉了一沉,刚刚那种眼神之中带着的惊艳与欣赏荡然无存。
颜缙淡淡地揖了揖手,无比平常地说了一句恭维话:
“黎雅小姐真是有个好父亲,在下也是十分羡慕黎大人,身居高位,无限风光。”
若是换了旁人,定是听不出颜缙这句话中的讥讽。可妺妩却能感觉到他似有若无的疏远。
妺妩笑了笑:“小女子素闻鬼谷之名,孙膑之书苏秦之能,皆令小女子仰慕不已。今日得见先生,可真是——”
颜缙自从出山之后便不断的有人请他入仕,为其出谋划策。这样的言语听多了,反而有些麻木。
可是妺妩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瞠目结舌。
“可真是——不过如此。”
妺妩说完这句,依然维持着得体的笑意。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冒犯得罪,也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位鬼谷弟子前途将是多么不可限量之辈。
妺妩冲着公子澹行了一礼:“殿下,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二人看着妺妩袅袅娜娜地走远了,那纤瘦的腰肢随之款摆。白色的广袖罗裙随风飘扬。端庄迤逦好似那下凡的神女一般。
公子澹对二人的你来我往自是洞若观火,颜缙的讽刺他自也能听得出。
那并不是冲着妺妩去的,只是颜缙与黎莆素有旧怨。故此才带了一些偏颇。
他只是没想到,妺妩竟然心思如此玲珑。而且在知道之后既没有生气,却还俏皮地回了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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