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却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宿主宿主,你忘了放信鸽了。”
妺妩讥笑了一声,说道:“放什么鸽子,恐怕鸽子还没有飞出院落,便被人射下来当烤乳鸽吃了。”
666哦了一声,又忍不住着急:“那公子澹该有多心急呀!”
妺妩却不再理会它,只有心急,才会改变。像他那般的人,若是不急一急、不逼一逼,怕是很难治好他的心病。
不过不知,公子澹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呢?
夜色已深,依旧是乌云密布,无星无月。
公子澹犹自坐在书房之中,他从傍晚等到此时,却没有看到妺妩传回的消息。
他心头一沉,他已退让至此,难道那些人竟还不打算放过妺妩?
黎莆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了吗?
他本以为,自己放弃储君之位。那些人好歹还会顾及妺妩作为丞相之女
的身份,从而放过他们。
可是没想到,率先放弃妺妩的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公子澹拿起剑架上的龙渊剑,在黑魅的屋中站立良久。他此刻犹在等着派出去的人。
傍晚的时候,他迟迟收不到妺妩的回信,便派博裕悄悄出府探查。
不多时,博裕便回来了。
说雅苑前后皆被二公子的人围了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轻易接近。
公子澹听完此话,再不犹豫。
他拔出手中的宝剑,黑夜之中一道剑光如雪,照亮了四周的漆黑。
博裕低声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公子澹冷静无比地说道:
“你带着五百守卫拖住府中的银甲卫。我会带着其余人进入相府救出她。”
博裕大惊失色地说:
“殿下,您疯了不成?”
而公子澹眸间却是十分清醒。
公子俣逼妺妩至此,他绝不会再退让半步。
虽然此刻来看,这是大不敬的死罪,但是只要容他救下人后,去向父皇禀明情况,一切便都可以明了。
“父皇英明,他之前并没有如我信中所言将我逐出京城。他派银甲卫前来,是为了监视我,也是为了保护我。所以只要父皇在,就没有人能将我怎样。”
博裕听着这话点了点头说:
“陛下英明,公子英明,并没有中了小人的奸计。看来一切都可沉冤昭雪大白于天下了。”
公子澹弃了剑鞘,持着剑便欲推门。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听到了皇城之中传来的阵阵敲钟之声。
一声两声三声...那声音悠远而响亮,穿透了整个夜幕,也穿透了整个京城。家家户户皆点起了灯。
九十九声,天子驾崩!
博裕确认完那钟声,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响,竟是公子手中的龙渊剑落地。
“公子殿下,您,节哀!”
公子殿下闭目,哀痛地说道:“父皇——”
失去至亲之痛是无法用言语安慰的,博裕只得悄悄离开。
可推门出去之前,他却似乎听到公子殿下喃喃自语,他听不真切,但似乎是在说道:
“你不是一直要复仇吗?可父皇此时已经死了,你又有何存在的必要?”
博裕听不明白,却只觉得暗暗心惊,他赶忙合上门,以免任何人听到殿下的话。
公子澹看着一旁小几上放着的青铜九龙樽。
那是幼年之时,因他在猎场上猎到的猎物最多,父皇十分高兴,便将这一稀世珍宝赏赐给他。
他伸手拿起这九尊,眼神之中难得的透露出几分迷惘和脆弱。
他恨他的父皇杀了他的母妃,可是他的父皇却是对他极好。
父皇是个矛盾的人,一面残酷无情,能为了江山囚亲母杀发妻,可是他一统六合,又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可自己亦是个矛盾的人,幼年之时因他的逃避才生出了这复仇和黑暗的意识。如今这复仇的目标已然不在,那么这个意识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那是另外一个意识想要挣脱,想要掌控他。
他一手扶额,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意识在他的脑海之中叫嚣着,怒吼着。
那人说道:
“那又如何,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毁灭。父皇死了,我的复仇也不会结束。法家,楚国旧部,即使玉石俱焚,我也要拖着他们一同下这地狱!”
公子澹感受着那喷薄而出的怨恨之气,极力地压制着他的出现。
那是一个十分偏执而又可怕的灵魂,一旦放出,只会毁灭现在的一切。
朝堂动荡国将不保。他绝不做下一个暴君,也绝不会让秦在他手中灭亡。
“就算我死,也绝不会放你出来。”
公子澹没有说话,可是他却清醒地听到了两个意识在对话。
一个极力地想要出现,另外一个又在全力压制。两种意识争风相斗,此刻却没有一个能够彻底地占到上风。
“那她呢?你就不管他了吗?你现在退让到此放弃一切,都是在为了旁人。你还要让她被别人欺凌吗?”
“你一开始便是装成我,才能得到她。而我亦一再欺骗她你是我。如今若是你我不想一同毁灭,便只能一同出现。”
如果有人在此,便会发现此刻公子澹的眼眸之中时而变黑,时而泛红。脸上的表情也时时变幻。
现下,他此时睁着一双诡异的红瞳,用着阴沉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
“我绝不会被你控制!我就是我,你妄想!”
公子澹的手紧紧攥着青铜酒樽,手上青筋毕露。他的眸中突然又变成了黑色:
“你错了,你即是我我亦是你,而你亦可以是你。我们既是同源,又是不同。为了她,也为了你自己,你必须答应!”
话音刚落,青铜酒樽应声而碎,竟是生生被他用手捏成碎片。
那碎片将他的手划得鲜血淋漓,公子澹睁开眼,却似没看到一般,他回身看向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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