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啊,那就让药效慢慢挥发呗。”刘三眉头一动,贼兮兮凑近陈太太问道:“姐,你这药是要给谁用啊?跟我细说说,我给你出出主意呗。”
陈太太身子往边上一避,没叫他沾上,狠狠挖了刘三一眼:“拿钱办事,不该你问的你别问,说,要药效挥发得稍慢些,比如一刻钟才起效,怎么个用法。”
刘三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再往陈太太边上凑了,毕竟给钱的是祖宗,他赔着笑脸,道:“简单,看看什么是最靠近鼻子又是常接触的,临时抹上这个把东西给人用上,差不多一刻钟就起效用了,或者把份量弄少一点,掺在吃食里也成,也吃不出什么大问题来,要是这样都不好下手嘛,那就抹在你自己手上,不着痕迹沾到那人脸上鼻翼处,时间上也大差不差。”
说到这里他表情带上几分淫邪:“就是你自己要小心,沾了药的手可别碰到自己的嘴巴鼻子,要不然,嘿嘿嘿。”
“行了!”陈太太满脸嫌憎,把那瓷瓶往袖筒里一塞,从钱袋里取了两块碎银扔下,转身就离了这小院。
身后刘三把那两块碎银在手里抛了抛,目光在陈太太扭腰摆臀的背影上流连,舌头极下流地在唇上舔了舔,老女人瞧着真带劲儿。
一日无话,第二天是四月十一。
这个在王朝其他地方都再寻常不过的日子,对于渝水河两岸的百姓却是不一样。
不知从什么年月流传下来的,这渝水河两岸百姓都受渝水娘娘庇佑,所以袁州一带渝水两岸的百姓,相比于其他地方的人信四月初八的浴佛节,他们敬的是四月十一的渝水娘娘诞辰。
从清早起,镇上百姓事忙的在家里敬柱香拜拜,有闲瑕的一大早去娘娘庙敬香,渝水娘娘庙今儿天刚亮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至辰正时分,来敬香的人才渐渐少了。而这时,镇里陈周两家,才收拾齐整各出家门,向着娘娘庙而去。
周太太带着周如意出门时,周如意频频回望,周家东次间一个七八岁的小子探出脑袋,周如意冲他使了个眼色,那小子点了点头,周如意才继续跟着周太太向门外走去。
待两人一走,周家小子在家转了半天,直等到他自己爹娘也出了门,才溜出周家撒丫子朝镇西跑,替小姑姑周如意给林怀庚报信去。
八九岁的孩子,奔到镇西颇费了些时间,还在路口,迎头碰上了挑着空担回来的林怀庚和刘璋。原来二人前天一人弄了一担卤肉往县里卖去了,门路还不熟悉,换了几个点才把东西卖完,拖到昨天下午才卖完,正逢镖头有事找,在县里歇了一夜,今天一早才往回赶。
正因如此,周如意昨日打发侄儿来报信就跑空了,万幸今儿算是碰上了,那小子口齿伶俐,唤了一声怀庚表叔,跑过去就把来龙去脉给林怀庚说了个清楚,只他年纪还小,也不知姑姑是与哪家相看。
林怀庚哪还管肩上的空挑子啊,把东西扔给刘璋,风一样就向娘娘庙奔去。
刘璋急得,四下看看,见边上就有一户人家,挑着空担就敲了院门,与主人家打了声招呼,把两副空担全寄放在那家,让报信的小子赶紧家去,自己就要往娘娘庙去帮忙。
跑到岔口上,刘璋想到周太太那性子,林怀庚闯人家相看的局还不知要闹成怎样呢,从前三人有事从来都是陆承骁主意多,什么事也都是陆承骁领着干,陆承骁不在且还好说,人现在回来了,刘璋就觉得还得先把陆承骁找到来,比他自己一个人去不知要强了多少,脚步一转,调头就朝陆家方向奔去了。
陆承骁算着时间正要去镇北等柳渔的,和八宝在门口就碰到了冲着来的刘璋,一行三人赶到娘娘庙时,林怀庚已经冲到后院闹起来了。
原来这所谓相看,陈太太周太太都避开了,去听庙里的师傅讲经,而陈小妹原是和周如意一处的,只一小会儿就被陈太太使一个女师傅把她叫去诵经求符,后院竹林里便只剩了陈昇和周如意二人。
这两人各有意中人,周如意倒是要走,只是才抬脚转身,就脚虚眼浮站立不稳了,满身更是说不出的热,脚一软倒向了陈昇。
林怀庚正是这时候撞进后院里来的,这一下可了得,当场就把人扯开,对着陈昇就开揍了。
陈昇这莫名其妙挨了揍,哪会干休,当下两人撕打到了一处。
只有周如意,手撑着院里的石桌,呼吸急促勉强站着,断断续续唤了两三回表哥,林怀庚才觉出不对,再回头时,见周如意已经开始扯自己衣裳了。
林怀庚吓得亡魂大冒,忙撇下陈昇就去按住周如意手,十八岁的少年,说是在镖局里做活,也没跟着走几趟,不是那等老油子,哪见过那等下三滥药物啊,不知所措地困住周如意一双手,一迭声地急问:“如意,你怎么了?”
陈昇也是傻了眼,刚才还好好的……
见周如意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副马上要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吓得不由就朝后退了退。
陈家经营的是书斋这营生,除了那些个正经考科举要用到的书籍,还有不少其他品类,他可不是一张白纸,约莫猜到些什么,怕被栽上,这就准备离开。
陆承骁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林怀庚怀里的周如意拼命扯自己衣服,而陈昇正向后退,显见是要开溜。
才知原来与周如意相看的竟然是陈昇这厮。
陆承骁在袁州城呆了数年,同窗里多的是富家子弟,哪能不知现今什么情况,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喝了一声:“愣着作什么,赶紧送去医馆!”
又想到了什么,问林怀庚:“你姨母呢?找她去!”
林怀庚终于有了主张,却根本不知姨母周太太现在在哪,茫然问周如意,周如意已经整个人都往他胸膛里挨蹭了。
林怀庚面红耳赤,陆承骁冲刘璋道:“去,去前边问庙里的师傅找周太太,快!”
这边厢乱作一团,那边陈昇已经溜到穿廊,陆承骁冷着脸大步向他行去,走路带起的风声和那点子煞气把陈昇惊住,直觉不好,回头一见陆承骁冷煞着一张脸冲他来了,慌得夺路就要跑。
陆承骁只觉气冲顶门:“畜生,昨天信誓旦旦说马上去柳家提亲,今天来却来与周家相看,还用这种下作手段!”
怦一拳就照着陈昇面门去了。
陈昇痛得鬼哭狼嚎,陆承骁却因着院里周如意的情况,不愿在这里和他接着动手,提着人就往外去。
陈昇几乎是被他半拖带着出的娘娘庙,任他怎么挣扎,臂上的手就似铁钳一般。
后院一角的柴房窗户里,两个小人儿凑在那偷偷地瞧,直看到陆承骁出现,那小兄妹俩齐齐对视一眼,眼里大写的惊异,男孩儿眸光闪了闪,与妹妹说一声走,牵着人就溜出了柴房,从后门出去,直奔镇北桥头。
柳渔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在镇北桥头再次看到小兄妹二人,心中煞是欢喜,几乎是紧走着迎上去的。
两人都穿着她替他们买的那一身衣裳,虽旧,相比前一套不知穿了多久的,约莫是现在有得换洗,瞧着倒比从前干净许多。
小丫也是远远的就喊起姐姐来,许久不见,或是特别想念,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容易害羞,主动了许多。
倒是男孩儿,惦记着正经事,一上来不及叙旧,先把今天在庙里所见同柳渔说了:“姐姐,你从前叫我盯的那位陆三郎,和一位姓陈的在娘娘庙打起来了。”
柳渔听是姓陈的,眉头动了动,问:“为什么打起来了?”
那男孩想了想,道:“我听陆三郎打姓陈的时,骂他畜生,说他昨日说要去柳家提亲,今天却与周家相看,还用下作手段。”
至于什么下作手段,小孩儿其实没瞧明白,却不妨碍他照着学舌给柳渔听,又想起柳渔从前说不让盯陆三郎了,特意解释道:“我们不是有意盯他,是他撞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