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葛安鼻翼耸了好几下,眼里有些水光,睫毛扑闪着眨了几回,才把那湿衣眨了回去,道:“父亲是读书人,在我六岁那年赴京赶考,后就再没回来,几年也没有音信,我娘急得病了,去岁没挨过去……”
柳渔心下一抽,问:“然后呢?”
葛安眼里就有了几分恨色,道:“然后我叔婶就要悄悄卖了我们兄妹,我连夜带着妹妹逃出来了,有家不敢回,一路乞讨,走走停停,走了近一年到了这里,碰上娘娘庙的师傅心善,肯收留我们,就留了下来。”
柳渔鼻间酸涩,眼圈抑不住泛了红。
她与这对兄妹,命运何其相似。
又想着那时不过八岁的葛安尚有勇气带着五岁的妹妹出逃,她怎么就不敢给自己挣出一条能完全摆脱柳家这个烂泥塘的新人生来呢?为何情愿蝇营狗苟,卖弄颜色,以随意交付出后半生为代价去换一时安宁呢?
柳渔知道,或许是因为她陷入过地狱第三十六层,才会在第十八层挣扎着,急迫地想把自己出卖给能让她免于坠入深渊的人,甚至于强形遮住自己的心和眼,忽略了能救她的那人到底是身处人间,还是只是地狱第九层而已。
因为已经坠入过深渊,知道深渊是什么样,所以她甚至不如八岁的葛安那样,有一腔能豁出去一博的孤勇。
葛安观她面色,犹疑着开口:“姐姐,你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柳渔摸摸他脑袋,道:“是有些麻烦,我得一个人细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带着妹妹回庙里去吧,护好自己、护住你妹妹。”
葛安嘴唇动了动,似乎也知道自己太小,柳渔不说那就是他们帮不上忙,他有些担心的看了柳渔一眼,点了点头,牵着小丫起身,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时已近午,柳渔今日却一点不想再回柳家去,她在河堤边坐着,抱着自己膝头,瞧着河水永不知倦的奔流,思量着自己当何去何从。
谋嫁这一条路她真的还想走吗?她又当真能走得通吗?
便如陈家,不说陈昇作不作得主,只看陈太太手段和陈昇其人,进陈家确实只是从柳家那个绝命的沼泽挣出来,再将自己投进另一窝泥淖。
那位李爷反倒可能才是最作得自己主的,然而迟迟未归,她也还不知那人品性如何。
只剩八天,柳渔怎么也看不清生路在哪。
她思量着除了嫁或逃,还能有什么破局的法子。
柳渔很清楚,一切的源头在柳康笙、柳大郎和伍氏的贪婪,谋嫁就是她应对柳康笙的法子,柳渔细想,便是一时不成,只要在撕破脸前让柳康笙看到能得到更大利益的希望,那就还能商量,真正难缠的是柳大郎和伍氏这对夫妇。
柳渔这时候忽然想到她娘王氏昨天敲打伍氏的那一番话来。
文氏的肚子!
她陡然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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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是了,文氏的肚子。
林氏在柳康笙面前是没有话语权的,可是文氏这一胎若生的是个男孩呢?盼男孙盼得眼都绿了的柳康笙是否会另眼相看。
她把长远的利益画成大饼,清楚地摆在柳家三房人眼前,林氏合一个文氏,是不是能和伍氏斗上一斗?
柳渔激动地交握着双手在河堤边踱了几步,从内部分化瓦解她们,这绝对是一招好棋。
不,不需要文氏这一胎是儿子,柳康笙虽偏着大房,可二房三房也不是隐形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只是柳康笙除了对待孙子偏得明显,其他事情明面上一直还算得上是一碗水端平,另两房没什么反扑伍氏的机会罢了。
是她想左了,她从前只一味防备柳家所有人,可是不对,现如今真正对她动了歪心思的其实是大房夫妻,她何不把二房三房磨利,作护卫自己的刀。
柳渔激动地踱了几步,步子渐渐又缓了下来。
不,她还是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文氏如今看着且还好,可柳二郎柳三郎呢?林氏又会不会和伍氏沆瀣一气?这都是未可知的。
若果真是如此,怕是过了这一劫,下一劫也不知在哪一刻等着她。
可柳渔也清楚,应对眼前的困局,这确实不失为是一个半可行的法子,必要的时候,为自己争取几个盟友,哪怕是因利益而团结起来的盟友。
陈昇那里柳渔已经不再想了,还剩八天,下一步再看看那位李爷吧,然而不管那位李爷是好是坏,柳渔知道,她都该为自己多备几条退路了。
若是那位李爷那里不能成事,而二房和三房也制衡不了大房,那就该逃了。
可该怎么逃,往哪逃,身份路引怎么办,钱财可够,安全如何保障,这都是问题。
柳渔到这时方觉自己所知真的太少太少,上辈子和这辈子,她真正在外行走过吗?没有!
被卖往扬州城的路途中被灌了一路药,说到底没有任何在外行走的阅历。这些事情,她可以问谁?柳渔脑中把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也只一个林九娘和绣铺女掌柜或许能一问。
是的,她该去打探一下的。
这时便不是不愿回去面对柳家那群人了,是确实不能回去,然而还不能打草惊蛇,再似上次一般把伍氏招了来。
柳渔想了想,行到了镇北桥头处,默默候着,果真,约莫两刻钟后,叫她等来一个柳家村人。
她几步迎了上去,唤了一声婶儿。
那妇人是识得柳渔的,亲亲热热问:“阿渔今天还没回家去?”
柳渔点了点头,笑道:“我在镇上还有点事,能不能托婶儿与我娘说一声,我晚点再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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