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白莲花(3)(1 / 2)

君然让人送了一样东西给出门应酬的平英伯,嘱咐手下人不论听到平英伯问什么,都笑而不语。只需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誉王府的人即可。

那东西是块玉佩。玉佩材质上佳,雕工却很一般。玉佩下方坠着的络子应当是自己做的,手工有些粗糙。想来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掉在了燕栖湖边,也正好给了君然这次机会。

玉佩的四边包括两面都泛着透亮,想来是佩戴许久,且经常取下抚摸。

至于君然为什么要将这块玉佩送到平英伯那里,自然是有原因的。

燕栖湖这么大,推人下水定要查探好隐蔽的位置,才能叫人在特定的时候才能发现。

很显然,这平英伯府的二姑娘是个谨慎小心的,做坏事也得亲自去实地考察一番。只可惜,她没想到自己的玉佩络子松了,这才叫后去的君然捡了个正着。

这般确定是她的,也无非上头刻着一个小小的“瑾”字。

他没让人大张旗鼓的送去伯府,也算是顾及着平英伯的颜面。更是打得闻瑾一个措手不及。

她可不要以为去了将军府一趟就可以转危为安了,他只要一直拿捏着她的把柄。这孩子就不怕不听话。

关氏作为亲娘,为了伯府的面子和府里其他孩子的前程,就可以对闻瑾百般纵容,只希望她可以安分守己。可是她倒是纵容了,这孩子也越发的不听她的话。

而这平英伯又是个不怎么管家务事的老顽固,自己守在这半死不活的功名上大半辈子,却将府中大事小情一股脑的交给了妻子关氏。

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出现了问题,自身的学识教养和家长朋友的引导很重要。

这一家子却没几个三观正常的,君然此番看着,还真有几分古代变形计的感觉,有了两个糊涂家长,加上周遭复杂的环境,才会萌生出一个混蛋孩子。

平英伯和夫人关氏其实跟现代大多数的家长朋友很相似,虽然有过厚此薄彼,但自己的孩子总是爱护的。君然就是拿捏着他们这种心思,才有机会介入。倘若这次不能下个狠招管制住,未来闻瑾走上原先的道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平英伯一眼就认出了自家二女儿的玉佩,心想着二女儿什么时候跟誉亲王的随从认识的。

他饮了酒,脑子迷迷糊糊的,那随从说走就走,他也没在意。还是被同僚送上了自家的马车,靠着颠簸的马车壁,这才猛然觉察不对劲。

随从哪里知道这玉佩是瑾娘的,这玉佩一看就价格不菲,不拿去当了都算好的,还能认出他的身份,再将玉佩还给他,那定然是誉亲王本人的意思了!

这时候平英伯还没往自家女儿干坏事被人抓个正着的方面想,他只是满心以为自己这个二女儿居然动起了歪门邪道,不顾女子名节攀附上了大名鼎鼎的誉亲王。

恋慕到深处,竟将贴身玉佩当作传情信物送给了王爷。谁知王爷觉得她举止轻浮,不愿接受,送到他们伯府又唯恐辱了名声、招人话柄,便让人亲自送给了他。

这一套逻辑顺顺当当的走下来,当真是费了平英伯好一番功夫。关键是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这位誉亲王也不似外界谣传的那般混不吝。

可他这女儿,确实是得好生教育一番了!

所以闻瑾刚从将军府回来,就得了平英伯的好一顿训斥,她犹自惊惧,以为是他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

“为父不求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只盼你平安长大,找个一般的人家嫁了。可谁知道你竟然敢动了这年头,竟是半点不知廉耻!”平英伯痛心疾首。

闻瑾不明就里,自己受了关氏的两巴掌

,到现在脸颊还隐隐作痛,她爹不分青红皂白,却说她品行有亏,她又如何能忍?

“爹爹若是不喜欢我,也不必用这种话来折辱我。什么不知廉耻,我是一概不认的!”闻瑾倔强道。

她梗着脖子,眼里噙着泪,一番话说得如贞洁烈女。衬着脸上那红艳艳的巴掌印,有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平英伯要是往常就该对她心生怜惜了,可他这回脑补过了头,以为这个女儿竟敢肖想起了誉亲王。

再看见面前这个哭哭啼啼的二女儿,只剩下了心烦不耐。

“还敢死不承认!”平英伯从袖笼中取.出那块玉佩,直接扔到了闻瑾的怀里,“誉亲王都把东西送到我那里了,你还敢狡辩?”

一想到誉亲王的随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闻瑾也是吓了一跳,她捏着自己的玉佩,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这玉佩是什么时候到了誉亲王那里的?是她去燕栖湖的时候落下的吗?还是说他在别的地方捡到的?

闻瑾脑子里乱乱的,一想到誉亲王那张脸,她就吓得牙齿发颤,嘴唇发抖。

他既然将玉佩交给了爹爹,那必定无疑知道这东西是她的。可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她的心思呢?

闻瑾脸色苍白异常,平英伯见她沉默不言的样子,以为她这是被他说中了心思,所以无话可说了。

“还好誉亲王将玉佩交给了我,否则你这孽障做出了有辱门楣的事情,岂不是要让我跟你娘的老脸丢尽?”

平英伯左右踱着步,闻瑾的心跳也跟着他的脚步一块儿乱跳,她爹定是误会了什么,她想解释,却不能将实情告知。

连她娘关氏知道她犯下的事情之后,都是暴跳如雷。更不说爹爹追求风骨,要是知道了她做下了害人的事情,还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呢。

脸上的痕迹尚且隐隐作痛,闻瑾到底年纪小,想着能被少打一顿就是一顿,哪里还能主动送上门挨打呢?

于是她就这么沉默的跪着,直到关氏端着参汤进门,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闻瑾,随后笑着将参汤端给了怒气冲冲的丈夫。

她倒是坦然,装作不知的模样,询问道:“瑾娘这是做错了什么了,惹得伯爷这般生气?”

说话间,她心绪已经百转千回。想着若是丈夫知道了闻瑾让人推田家姑娘下水的事情,可不会是这般寻常的生气。

到底是这不省心的二女儿又做了什么,才惹得他如此生气的呢?

平英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夫人关氏主持家中事务,几个孩子都得她来管教,二女儿犯下这等错事,她也未必完全知道。

可到底怒气上脑,端了参汤却也不喝,“你问问她,也不知道这孽障是如何想的,竟是跟誉亲王扯上了关系。”

关氏又听到了誉亲王的名讳,暗想这誉亲王怎么就跟她这二女儿较上了劲儿,难不成就因为那么一件事儿,惹得王爷不快了?

“这瑾娘从来都是深居简出的,也就跟将军府家的姑娘走得亲近些,哪里会跟誉亲王那等大人物扯上关系呢?”关氏就事论事。

倒是平英伯没了好气,手指着下首的闻瑾,“我还想问问她呢,不然她那贴身的玉佩又是怎么跑到王爷那里去的?王爷那随从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自家这女儿最多肖想京城里那些勋贵家的公子哥儿,这般不知轻重的去勾搭皇室子弟还是需要勇气的。

关氏自认了解这二女儿的性子,更何况今天闻瑾也才第一次认识王爷,哪里会有跟王爷谈情说爱的时间。

在她看来,恐怕是这二女儿去湖边的时候,玉佩松脱,便被誉亲王给捡了个正着。

至于王爷为什么送到伯爷的手里,应当是在间接的敲打瑾娘,让她安分守己些。既是如此,那定然不会拆穿瑾娘。

至于推人下水的事……

伯爷既然误会了,倒不如将计就计,总好过让他知道。

只是不知道王爷这般拿捏着瑾娘的把柄又是为何。

关氏帮平英伯顺了顺后背,柔声劝解道:“王爷既是没有大张旗鼓的来咱们府上,那定是不准备与瑾娘有所瓜葛的。瑾娘既惹得您不快,那便让她去祠堂跪着,这些天在家里修身养性,不许她出去也就是了。”

平英伯吃软不吃硬,又是个实打实的大男子主义。关心家庭的时间很少,闲出来的时间则更关注自己的事业。现在关氏替他想好了处理方法,他自然乐得清闲。

他尚有事务处理,出门时见这不知羞的二女儿还在抽抽噎噎,只觉得晦气难当,连忙啐了一声,“今晚晚膳也不要用了,即刻就去祠堂跪着!”

闻瑾没法忤逆他的命令,只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关氏目送丈夫离开后,才缓步走到了闻瑾身边,却没有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娘亲,我从没有跟誉亲王接触过,你为何要替我认下了这种罪名?”闻瑾仰起头,看上去很是委屈。

尽管熙朝民风开放,却也不是不顾女子名节的地方。她还未及笄,总不好与誉亲王那等人物有了联系。

“王爷这是给你警告呢,也是给我和你爹警告,我们教女无方,吃了这么一顿敲打也是应当。惟有个你,为着一己私利拿咱们伯府的声名去争,这又是何必?你也不想想,咱们平英伯府是个什么门户,能跟将军府抗衡么?”

关氏看着这个女儿就心气儿不顺,若什么事情都要她来耳提面命,还能抵什么用处?就是嫁出去了,往后也是被休下堂的命。

她倒是将闻瑾未来的悲惨生活想得极为正确,只是现在谁也不知将来之事。

“再者,你真想让你爹知道你让人将将军府姑娘推下水的事情么?”

闻瑾摇了摇头,迟疑着起身。思索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明白了。

关氏叹了口气:“你爹让你去祠堂跪着,娘亲也帮不了你。这几天你就在祠堂待着,不许出门。”

大女儿嫁人也有一阵子了,就是这身子老是没动静,关氏对此忧心忡忡,处理完了闻瑾这档子事,转手又去了大女婿府上。

唯有闻瑾挪了个地儿继续跪着,从京郊别院回来就没再用过东西,这让担惊受怕的闻瑾有些撑不住。

她也想不到她犯下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竟让高高在上的誉亲王盯上了自己。

又是被娘亲打了两巴掌,那一向傻乎乎的田予宁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变了许多。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贴身玉佩竟然被誉亲王捡到了。

这王爷大抵就是故意耍自己玩儿的。若是捡了玉佩大可以直接还给她,却要绕过她给了爹爹,还让爹爹以为自己想要攀附权贵。

闻瑾怎么想都觉得委屈极了,老早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不要钱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