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白莲花(14)(2 / 2)

脑子里不自觉便想起了昨日里和安与她说的那些话,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结合着昨日她晕过去前的那片残影,如走马观花似的全在眼前掠过,最后幻化成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誉亲王万安。”声音莫名变得柔软起来。

她察觉到了。忽的羞窘起来,却还强自撑着。

君然却并未在意,只当她是投入下棋太过认真,一时忘记了要行礼,全然没有在意,甩甩手便让人起来了。

闻瑾咬了咬唇,说不得心中是何滋味。却也明白誉亲王亲自到访,她也不能独善其身,坐在一边下棋了。

她昨晚上并未睡好,一是认床,二则是和安与她说的那些话了。她原本就没有睡意,念及君然,便更是辗转反侧。她不敢相信,一个亲王竟然会对她生出感情,更甚至是帮了她这么大个忙,叫她又是感激,又是不知所措。

钱芊芊与她坐在一处,不比她安静,不时也说上几句自己的见解,得来和安几个白眼,她跟个小蝴蝶似的一直围绕在君然身边,非要让他说出个你错我对来。

君然看和安就跟看自己女儿一般,惯是宠着她的。遇上她这蛮不讲理的时候,也不恼。只随手抽了张画纸过来,简单几笔便描上了花样子,随后便开始拿水粉颜料过来调色。

按着和安和钱芊芊的一边调制了一份,毛笔浅浅的舔了舔颜色,待落到画纸处,便轻易看出了端倪。

和安输了。

“按你的法子,这叶片色彩便要偏黄。可你们要画的却是一幅鲜花图,花朵鲜妍,却配上快蔫儿掉的叶片,却是如何都不相配了。”君然见她一脸的沮丧,却满眼是笑,又在纸张的另一处重新描了个花样子。

然而这回他将花朵也染上了色,豆沙色逐渐晕染开来,花瓣边界却呈现一种开至颓萎的凄迷,此时叶片上染上偏黄的

色彩,恰是和谐。

和安小脸登时一亮,捧着君然的画如何都不愿意撒手了,一口一个“皇叔”,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教她画画,倒是娇嗔得很。

闻瑾在一边看着,心思微动,也说不得胸口这点快速的跳动算是什么。

她以往一直觉得誉亲王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肆无忌惮的混日子罢了,左右都是个混人,明面上敬着重着,背地里看轻他的,如她一般,应当有许多人,自是不用放在心上的。

可今日瞧着,他却未必全如自个儿想得那般不堪。分明智慧,分明公正,更甚至他随意落墨的那幅画,她都觉得明丽非常。连带着偷瞄君然的眼神,都有了几分惊喜。

君然解决完了纠纷,便由着和安与钱芊芊闹作一处。小女孩儿之间的吵吵闹闹,没过多久便冰释前嫌了。他自认解围得很好,也不必再与她们纠缠了。

视线扫到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闻瑾,以为她是因为画技不好而插不上话,感到孤单,便这般落寞冷清的坐在一旁,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些。

君然恻隐,念头一转,便走到了闻瑾的棋盘边上。

棋盘上黑白棋子几乎摆满了整个棋盘,没有几处空挡可以落子。棋谱被她折了个角,随手摆在了软榻上。

他回头,正想叫人过来。却未曾想,一回头便见到了闻瑾。

“王爷觉得这局死局该如何解开呢?”闻瑾将声音放得很柔很缓,结尾却带了小女孩儿问话会有的语气词,尾音上挑,莫名有种撒娇的意味。

君然却是笑了,他摇了摇头,“琴棋书画四样东西,本王敢说自个儿能玩三样,唯有这下棋,本王是如何都学不会的。可术业有专攻,若论起吃喝,本王自当第一。”

他很诚实的告诉了闻瑾自己的短板,他其实就是想告诉她,不管一个人看起来有如何的完美,但总有些东西是他学不会的。因此,遇上自己怎么也学不会学不好的东西,也不必沮丧,总能在别处学得更好的东西。

“若要分个明白,也不会是个死局了。”他后又补了一句。说罢,便悠悠然撩开了袍子坐在了一旁,望了望窗外明媚的冬日春光。

察觉身后并无旁的回应,又觉得奇怪。转头又看向了闻瑾,却见她还是那副傻呆呆的模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不免有些疑惑。

难道他刚才说的话让她很没有面子?还是说她误会了什么?该不会是让她读书读傻了吧?

君然还是决定自己先低头,伸手拎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随后推到了棋盘的一侧。

“傻站着作甚?过来喝盏茶继续吧。”

闻瑾这才从呆愣的状况之中回过神来,脚步轻俏着往边上挪动。直到落了座,满心满眼却只觉得这誉亲王其实真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

如果不是他的主动承认,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誉亲王原来很擅长画画,也不会知道他原来不会下棋,更加不会知道原来坦白自己的不足并不会让旁人看轻了自己。

她握着君然替她倒的那盏茶,缓缓绽出一个如莲花般纯净的笑意。

誉亲王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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