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脱困以来,压抑许久的杀心彻底展露,天际那无边阴土,似也在回应着酆都杀意,弥盖西域之地,竟是一反雪灾阴霾,将整个西域之地拖入鬼蜮之中。
“那是……什么?”
惊骇、恐慌,自北漠逃难而来的诸多宗派,刚遇雪灾,又逢阴土,阴土倒映苍穹,黑气遮天蔽日,掩埋眼前一切,在西域之地挣扎的北漠诸宗,只感到自身阵阵生命的流逝。
“逃!往天朝方向逃去!”
为难之际,各宗领导者做了明智的决定,于是各宗人士如蚁聚,朝着天朝边关逃窜而去。
西域再逢劫难,酆都心中虽明,但为对上眼前敌人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气息贯入阴土,那覆盖苍穹的神秘阴土,终于一现真实面目,一座接连天地的巨大门户赫然现世,通体乌黑,仿佛异铁所铸,森森鬼气弥漫开来,霎时间,西域之地鬼雾蒙蒙,万鬼哭嚎之声自那巨大门户边的无数白骨上传出,响彻天地,凡入耳者,若修为不足,顿时七窍流血而死,死后化作一道虚影,朝着那座巨大门户飞去,融进门户之内,无数这般虚影飞来之景宛如万鬼朝圣,不过顷刻间,那门户更添阴森恐怖。
“鬼门关!此人果然是祂——酆都鬼帝!”
天朝两人虽已猜到其真实身份,但真正确认之时,还是不免一阵唏嘘,昔日敌寇,今朝盟友,着实讽刺。
嗯?
见此场景,商无施眉间紧锁,不为酆都威能遮天,只为这般奴役众生意识的存在着实让他皱眉,但仔细一想,白马书院所做之事好像也无甚差别,更何况,那酆都鬼帝的诞生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不及多想,酆都鬼帝第一招伴随着滔天怒火骇然降世。
顿时,万鬼锁魂,律言咒杀,融进鬼门关的新生鬼物,怨气交杂,化作一根根不知长短的锁链,封锁天地,锁链上道道鬼雾串联,加持着酆都鬼帝之能。
“杀生,咒死!”
随后,密言四字再出,一股不同于雪灾降临的寒意奔袭四方,穿山越岭,夺人生息。
“不好!你们退至我两人身后。”
酆都杀招非同小可,宁海与卒青海察觉此招底细,顿时上前,天地之间,百里光华化作一颗无比巨大的光卵,把四人包裹其中,将那死生咒杀之术拦于其外。
“多谢两位长老相救,想不到这酆都鬼帝在那鬼门关的加持下竟有如此威能,实在可怕。”
太傅急忙感谢宁海两人的救命之恩,同时不禁感慨,当初能镇封这位酆都鬼帝实乃侥幸啊!
十里之外的战场,那酆都杀招的初临之地,满目一片死气,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没错,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要知道,能达到一定程度的修为后,便能知晓,这天地之间除了一些肉眼能见到的生灵外,还充斥着普通人肉眼难见的生命,它们极其微小,数量庞大,但是此刻,这些难以被发现的生命也尽皆死寂。
交战的中心处,似乎成了一片没有生命的灰暗,唯有眼前一片丈许之地,那一手抚剑的人,周围似乎无一点变化,满眼过去,皆是生命的跃动。
酆都鬼帝看得分明,眼前这白马书院之人,虚空旋化一口长剑,并无其它动作,仅是驻剑而立,自己受鬼门关加持的死生咒杀之术便全然无效。
嗯?是那口长剑之故吗?不对,那只是一柄仪仗之剑,只是一件凡物,怎会……
心中不敢置信,酆都鬼帝并未在贸然出手,装作面色淡然道:“能挡吾一招,不差,此招何名?”
商无施长剑入鞘,轻言道:“三式儒剑其一——守正,尚不纯熟,见笑了。”
哼!
这般说辞在酆都看来与讥讽无疑,虽知以对方心性,不至于如此轻邈对手,但奈何久积的怒意,却是不让自身冷静。
就待酆都鬼帝欲出第二招当口,商无施轻抛一语:“礼尚往来,请接我一式。”
嗯?
心中起疑之际,商无施长剑再次出鞘,蒙蒙白光,驱散周遭一切鬼雾,万鬼所化的锁链,触之寸寸断裂,只闻一声:“三式儒剑其三——中庸,此剑虽不能杀人,但还请务必小心。”
“汝是在羞辱吾?”
酆都鬼帝眉眼急跳,那番开诚布公的语调却是那般看轻自己。
不待反唇相讥,随着商无施一剑划落,天地之间鬼氛霎时一肃,随后仿佛时间倒流,那接连天地的鬼门关轰然崩碎,破碎的鬼门关重新化作无边阴土,然后突然隐去,连酆都鬼帝也无从察觉。
怎么可能?
鬼门关与吾缔命,在吾未曾察觉任何不对的情况下让鬼门关消失,开什么玩笑!
惊骇间,酆都鬼帝急忙施展命规判死之法,却不料,往日豁眼能见的命规之线竟然突然不见,甚至本身的鬼神权柄亦是不见。
再回眼,天地一片清朗,仿佛一切灾厄皆未发生,之前因为酆都鬼帝之招死寂的山河也恢复灵秀。
眼前,商无施手中长剑已不知所踪,平淡的眼神中,是仅有对败者的怜悯之意。
不需出手,酆都鬼帝心知自身已败,也无言他顾,拂袖震袍,身入云霄,数息后,不见其影。
十里外,观战的四人各自惊骇,天朝两人心惊白马书院之能,而宁海与卒青海却是惊讶另外一事。
“宁海,方才那白马书院之招你可曾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