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79节(2 / 2)

gu903();她呼吸依然平缓,没有转醒。

范翕如今心情好,自然没有丧心病狂到非要将玉纤阿喊起来和自己一起熬夜的地步。他只是怅然若失地叹气,想又是自己一人醒着。范翕将玉纤阿从怀中放入被褥中,为她捻好被角。他就屈膝卧在榻外缘,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出神。

手指隔着虚空拂过她的眉眼。

他心里叹她可真是美人,如月神般柔婉,光华潋滟。

范翕专注看着她,慢慢地想到了方才筵席上舞伎叫错玉纤阿为“女君”的那一幕。他当时便出了神,因心中一动,有了个若有若无的念头。而今黑暗中独坐,望着玉纤阿的美丽面容,那个念头重新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想和她就这样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他觉得“女君”那个称呼甚好。

为什么他的玉儿这么好,不能被人叫一声“女君”呢?

明月照烛台,帐前独徘徊。幽幽月华光下,范翕看着玉纤阿的睡颜,看她柔顺地躺在他怀中,他就觉得什么红颜知己,什么红袖添香,都没有玉纤阿得他心意。他不想要那些了,他觉得天下女子在他的玉儿面前,都是庸脂俗粉。

他甚至想、想……想悔婚了。

若是有玉纤阿长伴身畔,他觉得身份地位并没有那般重要。他可以放弃地位更高的那些诸侯王的封号,随便给他一个封号,哪怕偏居一隅,有玉纤阿相伴,便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未婚妻所能带给他的地位声望……他现在觉得,好像也没有那般了不起。

范翕喃声:“玉儿,你觉得……你我之间,会不会有未来呢?”

——

夜昙花开,芳香过窗。女郎安稳地睡在他身畔,触手可及。范翕在黑暗中静默着。

他十五岁与于幸兰订婚。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待双方年岁长些,择良日完婚。

他再于十八岁伏日节夜四鼓,得见自己一生挚爱,想要为卿悔婚。

第72章

清晨时分,鸟声竹影相叠,范翕敲了敲关押薄宁的屋舍门。

前日他夜里审问薄宁后离开,按照他的吩咐,卫士们已经给薄宁换了一处住舍。新住处不能与薄宁先前住的地方比,但是也算有炉有琴,窗明几净。且卫士不再捆绑薄宁,薄宁想在屋舍中走动还是可以的。

范翕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薄宁长冠青衫,正靠着窗下凭几沉思,他面前是一张方形六博棋盘。局、棋子、箸、酒樽放在一旁,薄宁自己喝酒自己下棋。每放下一枚棋子,就观照局势自酌一杯酒。

范翕半叹半赞道:“薄君好雅兴。”

薄宁侧了头看向门口,门口的少年郎广袖重衣,腰扣青玉,下长曳地。范翕养了两日后病终于好了,他声音不再沙哑,而是清泠如玉击。范翕含笑行来,步履款款如玉动水流,端的是倜傥无双。薄宁相貌也是清俊一类,他挽袖向身前一让,范翕便入了座,执棋子入了范翕的六博棋戏。

二人对弈。

范翕道:“与薄君玩一局可以,然我刚病好,不能饮酒,让大司徒见笑了。”

薄宁“嗯”一声:“可。”

六博戏是时下最兴盛的下棋游戏。开局每人执六棋,是称“六博”。棋局上有十二曲道,中央有一方框,其间放水放鱼。鱼儿摆尾,水波悠悠。博时双方先掷采,后行棋。当棋子行至中间清水处可食鱼,每食一鱼得二博筹。以此类推,最终吃博筹最多者为胜。

通常情况下,六博戏还会伴有饮酒。

只是范翕说自己不饮酒,薄宁可有可无。

二人对弈棋局,正如同战场厮杀一般,不觉用上了兵法。六博棋棋局复杂,走棋形式变化多端,范翕与薄宁说是下棋,更像是两军将领互试对方深浅一般。

手中摩挲着一筹,薄宁淡淡道:“公子前夜提的建议,我尚未想清楚,不能给公子答复。”

范翕盯着棋局道:“哦,我怎么觉得大司徒在拖延时间?”

薄宁握着筹码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却听范翕闲适地笑:“无妨,我再给大司徒宽裕两日时间也可。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要大司徒那句话。”

日转中天,一局已定。薄宁和范翕同时放下手中棋子,观局势,已是薄宁胜出。范翕笑着说恭喜,薄宁道:“公子有心相让,我又岂不知?”

虽这么说,赢了范翕一局棋,也让薄宁被囚的心情好转了些。薄宁揉了揉眉心,抬目问范翕:“公子既然不是即刻便要我的答复,不知今日是为何而来?”

范翕道:“为玉女。”

薄宁诧异。

范翕敛目垂坐,端庄静好。他唇角噙着温润笑意:“我才知原来玉儿年少时曾被越国薄家收留,我感激薄家收养玉儿之恩。却不知玉儿少时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向大司徒请教,问大司徒一句——薄家可曾薄待我玉儿?”

他口口声声的“玉儿”,让薄宁一阵恍惚,半晌才听明白范翕说的是“玉女”。但范翕要向他询问玉纤阿的事,也在薄宁预料中。

薄宁停顿了许久,说:“薄家不曾亏待玉女,玉女却不是好人。”

范翕挑了眉。

此时,玉纤阿正无所事事,想寻范翕打发一会儿时间。她去寻范翕时,听仆从说范翕去寻了薄宁。玉纤阿想一下,左右自己无事,她便去薄宁那边找范翕。她到了关押薄宁的地方,竟见那些平日总是跟着范翕的卫士们远远站在院门口,并不站屋外。院门被青藤缠枝,玉纤阿沉默了一下,试图迈步过院门。

那些卫士长身挺立,并没有拦她。

玉纤阿心中一动,她一时也说不清是因为范翕觉得万事不必向她隐瞒,还是因为范翕和薄宁讨论的话也许和她有关,这些卫士才不管她。而若是后者……玉纤阿心里微乱,她其实不愿范翕知道太多她之前的事。

她总是想在范翕心中保持一些美好的形象。

那些卫士既然不拦,玉纤阿就心事重重地进了院子,她小心放轻脚步,提着裙裾迈入了廊庑间,站到了青藤缠绕的墙角。檐影重重相照,屏住呼吸,玉纤阿正听到了屋舍中的薄宁说她“玉女不是好人”。

玉纤阿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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