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看到了她眼泪,可他不懂她为什么哭。
他是不是……又哪里惹了她?
——
玉纤阿边走边落泪。
她忍不住自己满心的悲怆难言,睫毛沾着水,眼睛如下雨般,濛濛然,泪水一滴一滴地眨落。初时只是落泪,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低着头闷走时,肩膀颤抖着,口中溢出哽咽声。
她想到自己幼时的艰难,想到那时的夹缝求生……想到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又想到范翕在薄宁面前对她的维护。
她以为他听了薄宁的话,一定如所有郎君一样怕了她,要丢下她。可是他那么生气地去质问薄宁,他说——关你何事?
他维护她,说她没有错,说是你们对她不好。说她没有错,说她什么样的性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被人如此维护,薄宁说她时她都不生气不难过,只是怕命运的折磨,然而范翕为她说话,她却忍不住落了泪。她素来心狠冷漠,谁对她好她爱谁,谁爱她她爱谁。她也不觉得自己对范翕多好,她还总是嫌弃他……
嫌弃他身体弱,嫌弃他脾气坏,嫌弃他出身不够好,嫌弃他有未婚妻还来勾她,嫌弃他不能完全满足她对优秀郎君的想象……可是他为她说话。
他接受她的不好。
他先前明明也怪她心机深,现在却在薄宁面前说她无错。世人恨她爱她者多,为她辩解她无错的人,只有公子翕。他纵有那么多的不好,他纵有那么多的缺点,可是她无法说他不好,无法嫌弃他。
玉纤阿是那般委屈,又是那般快活。这世上有一人对她若此,她哽咽着,眼前模糊着,捂着嘴难过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身后伸来一只手,将她向后拽抱入了怀中。
玉纤阿被抱入范翕怀中,他手扣着她后脑勺,让她脸贴着他胸口。范翕本忐忑,没想到玉纤阿并不挣扎,他搂她入怀,她便顺势闭了目。一会儿,范翕便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透了。
范翕低头看她,她低着头不给他看。因泪水掉得多了,脸上的妆晕了,她不愿以糟糕形象让范翕看到。范翕温柔问:“怎么了?你哭什么?你可是被我吓到了?我,我其实……我脾气是不好,但我的火气不是冲着你发的啊。你总不会是被我吓到了?”
玉纤阿摇头。
她喃声:“公子,谢谢你对我的维护。”
范翕微怔:“啊……你是感动的?”
玉纤阿不语。
范翕便怜惜她十分,他抱紧她,呼吸拂在她发顶。范翕温和又赧然道:“这有什么啊。你是什么样的,我本就知道。哪里用得上旁人来告诉我,提醒我小心你?那些人不欣赏你,是他们瞎了眼,我却不是。”
他甜言蜜语,将她哄了一通。
范翕最后低声:“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玉纤阿本心中惆怅,硬是被他说得笑出了声。她抬眼嗔怪般地轻瞥他一眼,又忧心忡忡问:“公子,我素来不会与人撒娇,性情也闷,不会逗郎君笑。我总是羡慕其他女郎与郎君说笑,让郎君开怀大笑。那般娇俏妩媚,我十足羡慕。公子不觉得我太闷,太顺着你么?”
“天!”范翕震惊无比。
他道:“你若真顺着我,我该多高兴。我最爱的,就是人顺着我呀。你又哪里闷了?你不是经常将我气得要死要活么?我就爱性情温柔的女郎,纵你本性不够柔,但你表现出来的……也勉强够用了吧。”
玉纤阿低声:“你若只喜欢温柔和顺的女郎,世间多的是,何必强求我?”
范翕怅然:“世间很多么?我怎么见不到?我只爱女郎柔顺,听话,温柔,不忤逆我。不要我说什么她都跟我反着来,不要我做什么她都批评我太坏。她要温柔和顺,然又不能如木头般毫无主见。她不能恶毒阴狠,然也不能单纯到总需我花费精力保护她。我不敢要一个女郎心眼极小极为狭隘,整日与我闹架与我争男女之事,我整日很忙,我不愿在此花太多精力。我不敢要一个女郎与我一般性情阴晴不定,然我若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要规劝我都要不认同我,我也是极为生气的。”
“她若再漂亮些,再有学识些,再能与我夫唱妇随,再与我在床笫间琴瑟和谐……玉儿,这世间合我心意的女郎这般难找,你怎能说是到处都是呢?”
他伸手,为她拭去她面上的泪珠。玉纤阿目光闪烁,仍为自己花了的妆容而窘迫。再听他在对女子的要求上,最后一个要求竟然是“在床笫间琴瑟和谐”……玉纤阿涨红了脸,她也不知她和范翕算不算和谐,反正他们一共才两次,可他大咧咧地把这个当做一个要求来说……玉纤阿瞪他,说:“你太不庄重了。”
范翕不以为然。他认为此事极为重要。
玉纤阿又温声:“那看来,我是极为符合公子对女郎的要求了?”
范翕盯她一会儿,叹道:“你吧,勉勉强强符合。我也实在找不到更喜欢的,就拿你凑合着用用吧。”
玉纤阿剜他一眼,她垂头一笑,泪水仍挂在睫眼上。
范翕见她如此,心中快活,便期期艾艾再次拥她。他为她拭泪,柔声:“玉儿呀,你跟着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那些地位身份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在一块儿……”
玉纤阿诧异抬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你要舍弃身份地位?不行!”
范翕怔住。
玉纤阿道:“你若不再是公子,没有匹配的身份地位,我是不会爱你,不会跟你走的。我只想往上走,我不羡慕平民的生活……你若不能身份尊贵,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范翕震惊。
他喃声:“你爱我……就是爱我的身份地位?!”
玉纤阿咬唇笑:“我可没说爱你。而且也不能这般说。但是身份地位是其中一部分,你若是没有了,我便要放弃你了。”
范翕:“……”
他原本许下的什么我要悔婚我要与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的誓言,全被玉纤阿一句话憋了回去。他闷闷地沉下脸,气得伸手掐一下她的腮帮,恼她如此无情。
玉纤阿郑重其事:“所以公子呀,请你继续和薄宁合作吧。我不介意薄家以前的事……因我已经自己报复回来了。我只想公子你走得越来越高,身份越来越尊贵。这样我才愿意追随公子的。”
范翕生气道:“……那我倒是不想要你追随了。”
玉纤阿噗嗤笑,仰头在他下巴上笑盈盈地亲了一下。她又被他恼恨地掐了一把,却在他掐着后颈将她提起亲她时,知道他并没有生气。
——
玉纤阿与范翕和好,范翕冷静一两日,不打算将罪怪到薄宁身上。范翕再三询问玉纤阿,确定薄宁没有欺过她,范翕才答应继续之前的合作。接下来几日,闲暇时,范翕也陪玉纤阿出去玩耍。
这一日,他二人在街上才玩一会儿,便见两边卫士开道,将寻常百姓斥开让路。范翕拥着玉纤阿的肩,随她一道在人群中被卫士挥退让路。范翕扬了扬眉,若有所思间,听到卫士高喝:“王女出游!寻常人士让路——”
玉纤阿讶然:“王女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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