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85节(2 / 2)

gu903();虞夫人望着寒夜,眼前虚虚的,瞳水渐渐朦胧,若有浮动的水光在她眼中晃。

她再走一步,好似仍能看到那人笑着看她。

说要聘她为妻,诱她跟随他走。他是那样一举一动都诱人的人,没有女郎能抵抗他。他欺骗她,带走她,一路连哄带骗,可她到了周洛,才知道一切都是谎言。她才知道他是天子,才知道他不止妻妾成群,他的儿子最大的都有十岁了……

虞夫人走在寒风中,步伐越来越快,像要抛弃过往的阴影,像要忘掉那些。她听不到耳后侍女的呼唤,她眼睛盯着虚空,耳边好似总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在走动,在笑,在撒娇,在说话——

看到后来的他,与她在宫殿中对峙。看他阴冷的目光盯着她,他笑得又病态,又疯狂。

他向她伸手,可是他手上沾满了血,她刚看到他把那些活埋的人挖出来鞭尸,他竟妄图用这样的手来牵她。她恐惧地向后退,她跌坐在地,她抱着头崩溃。她喊道:“不要杀了!不要再杀了!”

他便说:“那你就回来。”

她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他。她眼中落了泪,却轻声:“不,我回不去了。范宏,你杀尽楚国王室,放任我的儿子被你的儿子们欺负。你还想灭吴国,想杀我全家……我再回不去了。”

周天子俯眼看她:“我没有杀。只要你回来,一切会恢复成以前。”

虞追哽咽:“你这个杀人狂徒……”

周天子面上浮起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他盯着她看,缓缓道:“若非你欺骗我,从我身边逃离,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一步。算了,我不想怪你……只要我们回到从前就行了。”

虞追呆呆看他,凄声笑:“不可能了。范宏,我不会爱你的。我再也爱不起你了。从此往后,即便你囚禁我,即便我再也见不到天日,我也不会屈服。我将用毕生来诅咒你,怨恨你。我会一直想法子逃,我毕生都不会放弃逃离你的身边……你囚禁我没用,你砍断我的手脚没用,你弄瞎弄哑我都没用。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放弃反抗你!你毕生不可能再得到我的爱了。”

周天子沉目看她:“是么,你这么想?你将用一生来反抗我?我毕生得不到你的爱了?”

他坐在高座上,遮挡眼睛的冠冕下垂珠轻晃,他眼中似带着一丝阴鸷无比的笑。他道:“好。”

他站了起来,微微笑着:“虞追,我们的人生还长的很,你说我毕生得不到,未免太自大了些。我倒是想和你比比看,你我谁会输。你是爱我的,只是你不肯回头而已。无妨,我时间多的是,我们慢慢耗着吧。”

他眼中的笑变得沉沉,用一种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他变得暴戾又残酷:“那我们就耗着吧,放心吧,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了。你这么狠,你以为谁还爱你?我不会再开杀戒了,杀人不能让你屈服,你不听我的话,我也很烦,也很不舒服。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能等着你的爱自动来了……我们就慢慢耗着吧。”

他自言自语般:“就这样吧。”

虞夫人快步走入了高楼,她躲开了那黑夜中折磨她的梦魇。她跌入高楼中的灯火辉煌处,扑倒在地时,睫毛颤抖,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好似看到他疲惫地站在她面前,淡声:“你自由了。”

她自由了么?

她和他耗了整整十五年,就这样,结束了么?

——

夜深了,村中狗吠声轻微。

玉纤阿已于隔壁和老妪同睡,范翕独处一舍,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下午时他看到烽火,却始终等不到太子登上天子位的讯息。说明周洛情况有变,恐怕和他以为的不一样。周天子死不死范翕不关心,但是太子若是出了事……范翕无法入睡,他挑了灯,干脆坐在案前执笔,开始用自己和兄长间的隐秘联系方式联系太子殿下。

问太子如今是何处境,周洛到底是何情况……

最后怕太子嫌他太无情,范翕不情不愿地加了一句,问父王是否真的死了。

第76章二更

一灯如豆,窗前昏昏。

范翕坐在案前一径写字,笔法古朴而流畅。想到他离开周洛已经一年之久,也将近一年没有再与太子联络。范翕心中感慨,北方战起,天子之殁……这些对范翕都没太大触动。

反正这天下不可能是他的天下,父王也不是疼爱他的父王。那些有没有,在不在,范翕不是太紧张。

只是这天下未来是太子范启的。

今日点燃烽火,按照临危受命之论,太子该即刻登位,大赦天下才是。范翕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新天子登位的消息……他在灯烛火光下写信时,心中也浮起几丝烦躁与忧色。

玉纤阿半夜起夜,持着灯烛出屋。她回来的时候,站在院中,目光随意一瞥,竟瞥到范翕住的屋舍仍亮着灯。玉纤阿怔忡,算了算时辰,已经夜里三鼓过,这么晚了,范翕屋中为何还亮着灯?

他又看不见,他亮着灯做什么?

玉纤阿不禁想起了下午她与范翕写信时候看到的烽火。范翕那时说是他的父王死了,玉纤阿本寻思着安慰他,可她看范翕神色平静,精神状态极佳,压根不像是为他父王难过的样子,她的劝慰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范翕的身世有些难以启齿处,恐范翕与周天子关系不佳,是以周天子殁,范翕才会无动于衷。

玉纤阿本以为此事至此告一段落,但她现在于院中看到范翕的屋舍中点着灯烛,便重新起了疑心。她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她现在开始怀疑范翕的话,疑心周天子的过世,还是给他带去了一些打击。他脸皮薄,不愿在她面前哭泣。但说不定背对着她,夜里偷偷躲在屋里哭呢?

就如泉安曾经告诉她的范翕为她泣不成声那样。

玉纤阿一阵沉吟。

想自己是该装作不知,还是做一个与他一起哭、安慰他的善解人意的女郎?

想到范翕对自己的定义便有“善解人意”一词,玉纤阿轻叹口气,决定在自己没想通自己跟范翕如何走下去之前,做个解语花,让他对她的爱意多几分也不错。他若总觉得她不关心他,对他冷漠,那他们的未来就不好走了。

由是,玉纤阿提着灯烛走到了范翕所居屋舍的木门口,她敲了敲门,门中传来范翕微绷的声音:“这样晚了,你来做什么?”

玉纤阿柔声:“妹妹夜半敲哥哥的屋门,哥哥以为我是做什么?”

范翕:“……”

他怔住,本要再开口,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玉纤阿竟没再给他打招呼,就这样进来了。范翕正坐在案前,看到她手挡着烛火进屋,他当即伏身向下,匆忙将自己写好了大半的竹简压在了臂弯下。

玉纤阿看到了,微愣。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