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gu903();奇奇怪怪的。

哦,对了,他还和沈焕长得一模一样。

沈焕啊

林稚无声地叹了口气,嗓音压得很低:如果重新开始只是为了重蹈覆辙,那重来还有什么意义?

无人回答。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沈焕最后来看他时的样子,他安静地站在门口,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不太明亮的天光洒了满身,面容是模糊的。

可林稚能想象出他的模样。

温润的,气度如玉,身姿如松,眼睛黑而沉,不似年少时的明净无邪,沉淀着什么,唯独其中的感情,让他一望而知。

恍惚间和他多年前的梦境重合在了一起,就好像他在现实中想都不敢想的,在这个世界里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

太像了,就算沈焕是林稚照着那个人写下来的,他还是觉得,实在相似得过分了。

他在如今沈焕的身上,找不到分毫初见时孤僻冷戾的痕迹。

仿佛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填补他的遗憾。

被那样一个照着他的审美长成的人,隐忍又眷恋地看着,谁能不动心呢?

可惜。

林稚抬了抬手,累赘的白色广袖随之飘荡,掀起了一小阵风,顷刻间便吹散了他眼底的轻微沉迷。

可惜毕竟不是一个人。

他清楚自己是在为谁心动。

第56章明夜

魔界与修真界毗邻,犹如镜子的两面。这里的太阳永远低低地悬浮在地平线上,半死不活地输送着仅有的,黯淡的天光,稀稀疏疏地洒在万物上,在地面投下厚薄不一的影子。

据传,在很早的时候,魔界是妖族开辟出来的,巴掌大的地方,空间还极其不稳定,荒芜寒凉到了极点,专用来关押族中罪人。

后来发展着,不知为何就成了人妖两族叛徒的避难所,还有了魔渊这个接引池。

这里充斥着世间所有的恶,一切浮于表面的友善都不存在,就连空气都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侵略性,入此地,就意味着从修真界除名。

但是,并非所有在修真界活不下去的人,都能在这里获得一席之地。

魔渊类似仙界的引仙池,真要说起来,也有点洗筋伐髓的意思。

只是比起引仙池,它显然要凶残许多。去接引新人的魔渊通向真正的魔渊,那里深不见底,跳下去,要先捱过一身血肉被凌迟之苦,捱不过就是死路一条;便是捱过了,还得在一天之内,拖着残躯从深渊里爬出来,若中途力竭掉下去,仍是一个死。

因此,魔界虽然不知为何,地域越来越广,人口却并未增加多少。

而此刻,魔渊崎岖不平的底部,翻涌不息的黑色迷雾内,隐约可见,有一个青年人事不醒地躺在那儿。

他不知已在此处躺了多久,一身月白的衣裳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隐隐有和这黑沉沉的魔渊融为一体的趋势,脸上有细小的刮伤,因为魔气的侵蚀,久久不能愈合。

兼之气息微弱,面色霜白得几乎泛着青色,像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紧闭着眼,魔气还在不间断地侵蚀着他的骨血,他的呼吸愈发地弱下去,终于停滞。储物戒从指上脱落下去,在无边的黑暗里闪过了一线光。

禁制破了。

这时,掉在一边,沉寂了多时的灵剑似是承受不住这腐蚀之苦,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

它嗡了片刻,没见有人把它爱若珍宝地捡起来,只好委委屈屈地安静下来。片刻后,晃晃悠悠地飘起来,在群狼环伺的险境中艰难地挪到了那人的旁边好险没被翻滚的魔气卷到一边去。

然后,它用它那有些生锈的剑尖,试探性地戳了戳那人的腰。

沈焕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硬生生地刺醒的。

醒来后,潜伏了多日的新伤旧疾不甘寂寞地一齐发作,差点没把他又疼晕过去。

他只花了短短的一瞬间便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

此刻,魔气已从他的皮肤一路势如破竹地侵蚀过了血脉,骨髓,盘旋在他的心脏周围,虎视眈眈。

他吃力地一低头,看见林稚赠他的那把剑正刺在他的腰上。

这把剑,饮过他师尊所在仙宗掌门的血,如今竟还能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沈焕苦笑了一声,随手把寸阴拔|了出来,放在一边。魔气被新鲜的血肉气味一激,立刻贪婪地扑了过去。

他于是在痛痒交织里,又体会到了席卷而来的困意。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睡过去,寸阴还能不能再把他唤醒。

其实死了也好,左右也没人希望他活着。

可是

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句话:

弟子定会查明真相,还师尊一个清白。

师尊

他浑身一震,蓦地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魔气也突破了最后一层屏障,在他的心脏上咬下了充

满恶意的一口。

前所未有的疼痛直冲天灵盖,终于把他的所有困意都驱走了。

在这持续而强烈的痛楚里,他不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微微抽搐,死死咬着牙,才堪堪忍住了把痛苦宣之于口的冲动。

四周是模糊的,黑暗的,看不见一丝光。光阴因此而显得格外漫长,沈焕闭上了眼睛,他疼得没力气动一下,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念:

师尊,师尊。

师尊

沈,沈文。

虽然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止痛的作用,他仍然感到了一点虚无的慰藉。

至少在这样的关头,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念着。他想,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他去死的。

他得活下来。

无赦城乃魔界的王都,魔宫坐落于此,时隔千百年后,这座荒芜的宫殿终于又迎来了新的主人。

那人戴了一个黄金鬼面具,从天而降,以大乘之威,一月之内连挑魔界十大高手,威震八方,强势入主魔宫。

魔界中人不喜阳光,魔宫尤其阴暗,修得气势磅礴,里边却看不到丝毫天光,以长明不灭的长生灯照明,比留仙宗的静暝山还要幽冷。

新任魔君性子冷酷凶戾,在付出数条人命的代价后,底下的人终于歇了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的心思,转为费尽心机地往里边塞人。

好在,魔君武力惊人,心性却不如何坚定,十分喜欢美人,有多少要多少,好歹让之前的巨头们安了心。

魔宫深处,坐拥众美的新任魔君孤零零地坐在雕花大床上,狰狞的黄金鬼面具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吓人,没被遮住的唇紧抿,一看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暴君。

他穿了一身厚重的华服,红色为底,黑线点缀。只是这红却并非什么明艳的绯色大红,暗得像血。绣娘手艺不精,黑色的线在衣上留下了一个个辨不出模样的花纹,远远看去,就像是血在上面凝固了。

有人说,魔君常年只穿着这一身衣服,那原本是单薄飘逸的白色,是魔君杀了太多人,血溅在上面,反复叠加,才造就了这么一身别致的华服。

残暴嗜杀的魔君坐在自己的大床上,从面具后射出来的目光又冷又沉,仿佛在思索明天要杀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他摘下了面具,那张一直叫众人揣测不休的脸露了出来。

这位鬼见愁竟然长得十分标致,面部轮廓也颇为柔和,眼神似醉非醉,乃是个看谁都含情的风流人物。

他伸手在被衾上摸了一把,愁眉苦脸地说了一句与形象十分不相符的话道:要是有个暖床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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