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朵抬头,眨眨眼,在门口方向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犹豫道:“……是,您抚养司年长大,都是应该的。”
闻言,叔公满意笑了,“那好,改天叔公联系律师,再看看这遗产分割的事,虽然司年去世了,以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但是你放心,叔公以后就是你的家人,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叔公,叔公一定替你做主!”
郁朵一副不敢怒不敢说的怯弱模样,让叔公眼底的慈爱越发明显。
“叔公来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连姨一看,连忙迎了过去,“阿齐来了?”
阿齐穿着随意,但他身材健瘦,一件普通的黑色外套也被穿得很有味道,剃着平头,眼神一凛,活脱脱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小子,狂妄得很,鞋面上还沾着泥,一看就知道匆匆赶来。
脱了鞋,他走过来低声喊了句‘大嫂’。
郁朵脸色有瞬间的欣喜,随后似乎有所顾忌,收敛了些,勉强笑了笑,“阿齐你来了……”
阿齐瞥了眼叔公,目光森严冷戾,“不知道叔公来这有什么事?”
叔公心内大呼晦气,阿齐竟然来了。
阿齐和傅司年没什么关系,他是傅司年在垃圾堆里捡来的,一直被傅司年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年纪轻轻,尽得傅司年‘真传’,又凶又躁,很不好敷衍。
“没什么事,叔公就是……就是来给司年上柱香,对吧叔公。”
叔公脸色难看,但在阿齐那狼崽子狠厉目光的注视下,只得点头,“是。”
阿齐恍然大悟,“原来是给大哥上香的,我还以为叔公是看大哥不在了,只有大嫂一个人,吃绝户来了。”
被阿齐戳穿,叔公脸色也耐不住,只得怒斥一声,“胡说些什么!”
阿齐转眼一笑,变脸如翻书,“是阿齐狭隘了。”
叔公冷哼一声,“你大哥是我从小抚养长大,怎么?现在你大哥去世了,我不能分一点你大哥的遗产?”
阿齐毫不客气,直言不讳道:“叔公,大哥是您抚养长大的没错,可是说到底,您不是我大哥的直系亲属,法律上来说,这份遗产您没这个资格,更何况大哥每年都会给您分红百万,我认为,您对大哥的养育之恩,这些年已经还完了。”
“你……”
阿齐态度坚决,“时候不早了,我送您?”
这才十点不到,哪来的时候不早了。
叔公心里明白,阿齐在这,遗产这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够了,继续说下去,这愣头青又不知该如何不知轻重,起身,“上完香我也该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司年。”
阿齐好心提醒,“叔公,大哥的墓在盘龙陵,您如果想大哥了,不如去盘龙陵去看他,大哥可不在这。”
叔公瞪了阿齐一眼,愤愤离开。
待到叔公走了,郁朵这才怯然看向阿齐,“阿齐,谢谢你。”
阿齐看了一眼郁朵,一瞬又将目光挪开,不敢停留,眼神飘忽不定,挠头,像个愣头小子似得,“大嫂,不用谢,大哥不在了,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你的!”
郁朵温柔一笑,“我想去盘龙陵看看你大哥,你去吗?”
“去!”阿齐连忙点头,“大嫂,我开车来了,我带你去。”
“谢谢你。”
阿齐抿嘴,脸颊两侧突显两个幽深的酒窝。
一路上,郁朵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神情落寞凄凉看向车窗外,阿齐透过后视镜看了两眼,想劝,可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昨晚大风大雨,今天却雨过天晴,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
整个墓园周遭静谧无音。
郁朵站在盘龙陵傅司年的墓碑前,放下傅司年生前最喜欢的百合,她看着墓碑上傅司年的遗照,静默不语。
阿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凝视着她。
大哥走了,暗地里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欺负大嫂和善,妄想骑到大嫂脖子上,还想争遗产,一个个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阿齐闭上眼,低声道:“大哥,你如果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大嫂。”
傅司年在一侧听见阿齐这话,冷哼一声,保佑她?
傅司年恨铁不成钢,阿齐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稳重妥帖,怎么连郁朵的真面目都看不穿?
到底还是太年轻,自己调|教不到位,处事不老练。
太让他失望了!
日头渐上,郁朵站在墓碑前,已经十分钟没有动静了。
身后目光灼灼,不用回头都知道,阿齐正看着她。
虽说和阿齐一起来这,阿齐成了她的见证人,可今天这太阳未免太大了,而且这墓碑四周都没有树能遮阴,热死人了。
昨晚没看天气预报,真是失算。
郁朵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悄悄看了眼时间。
……才过去十分钟。
以她和傅司年的感情,怎么着也得站一个小时……算了,半个小时吧,不能再多了。
早知道多涂点防晒,这么大太阳,又得晒黑几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