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来的是几个凉菜,其中糟鹅掌是主菜,贾瑞夹了一个放进嘴里,一股酱香味立刻涌入嘴里,最妙的是,鹅掌里的骨头都被抽掉了,吃的人完全不用费心去吐骨头。
每人碟子里都放了两个,贾瑞吃完这两个,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好久没吃过这种制作精细的菜肴了,平日里他总吃厨娘做的,自己若做,也是弄一些简单的菜。
看来回去之后必须练练手了,不然好不容易学来的手艺不得荒废了?贾瑞心里想着,漫不经心往面前的碟子一夹,竟又夹上来一个鹅掌!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鹅掌,然后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坐在他右边的是东安郡王,坐在他左边的是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
两人都不太可能给他夹菜,一定是他眼睛花了,将三个数成了两个!
穆渊擎着一杯酒,眼睛看着贾瑞那副惊疑不定的小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接下来的席面,贾瑞吃得头也不抬,他边吃边分析这些菜的做法,一点都不在意旁人那略带鄙夷的视线。
这样的场合,当然没人是冲着吃东西来的。酒过三巡,便有人开始给北静王添下酒菜了。
有人舞剑,有人吹箫,有人弹琴,贾瑞冷眼看着,在这里表演的人全都是地位比较低的,不是庶子,就是小门小户的孩子。那些有身份地位的,无一个下场。
荣国府虽然现在地位不显,但也是老牌家族,贾琏和贾宝玉一个是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一个是贾家的凤凰蛋,又得北静王青眼,没人会让他们表演的,所以,枪口自然而然的转向了贾瑞。
“王爷,刚才众位公子各显本事,让我等大饱眼福,眼下还有一位故意藏拙,他既能为庄子取一个好名,想必自有一手,不知我等是否有幸一睹为快?贾公子,可否给大家助助兴?吹拉弹唱都可以。”说话的人叫做陈远道,他家和贾府素有间隙,虽然不能去为难贾琏和贾宝玉,但只有贾家族人丢脸,他们同气连枝的也会很难堪。
贾瑞顿了一下,这人什么神逻辑?司马昭之心不要太明显了!真当他是软柿子吗?!
可事实上,他还真就是软柿子,全场属他最好揉捏。贾琏有意替他辩白几句,却被贾宝玉拉着,“琏二哥哥,那人似乎有心针对,此时你若开口便给了他发作的机会,不如静观其变,我想他应该能应付一二的。”
贾琏一想也是,何况这贾瑞是北静王点名喊来的,应该不会任他被欺负。
“怎么,贾公子这般不给面子吗?你刚才说了学艺不精,我们便没准备看你吟诗作画,不成想这吹拉弹唱也一样不会吗?”陈远道呵呵笑了起来,就像一只被掐着喉咙的公鸡。
贾瑞笑了笑,刚想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不如陈公子先来一个吧。来人,给他抱把琵琶上来。”
吹拉弹唱是风月场所戏子伶人的专长,这陈远道一直将这个词套在贾瑞身上,无非就是故意贬低他罢了。
这陈远道不知这东安郡王为何会突然针对他,他只知道,众目睽睽
之下,他会受此屈辱,都是因为贾瑞。
要说东安郡王不属四王八公之列是有原因的。皆是因为老东安郡王是太祖爷的女婿,他能封这世袭罔替的郡王爵实属是沾了那位嫡长公主的光。
而后他们生的孩子,又尚了太上皇的长公主,长公主年逾三十才产下一子,故而所有人皆对他百般溺爱。
只可惜,这位叫做穆莳的小郡王跟错了人,在权力更迭之际,他投了那位坏了事的义忠亲王,所以一并被打成乱党,流放千里死于途中。
长公主保下了他唯一的孩子,并让他随了水姓,改名为水琛。
随后,长公主带着孙子迁居北疆,不再涉足朝廷。北疆多战事,水琛十五六岁时,便瞒着自家祖母投了军,直到成了都司,才被他祖母知晓。
这些年来,太上皇余怒已消,渐渐又想起了这些子女的好处。他感念自家长女因为不肖子的牵连而寡居北疆,故命当今圣上召长姐回京,又将被褫夺的爵位还给了他们。只是,再无世袭罔替。
穆莳与贾家交好,当年的贾家极为受太上皇器重,他还曾经给荣禧堂写了一副对联。当年他受牵连之时,贾家把这副对联取了下来,如今风平浪静,瞧着无人追究,竟又挂了回去。
当初林黛玉初进贾府之时,还曾仔细看过那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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