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伺候的法子不同。
“强词夺理。”太子放下桃木梳,双手为她编发,“该叫孤什么?”
庄怀菁仰头看他,说了句夫君。他低头轻碰她的嘴唇,又拿起妆奁上的捻金线素缂丝,捆着头发开口道:“不要乱动,安静一些。”
明明是他先说的话,却又偏偏不许她开口。太子的手倒是比庄怀菁巧得多,她不会梳髻,连穿衣这等小事都被伺候惯了,不习惯自己动手,太子却像是很熟悉。
他养在宫外,再怎么样也应该是锦衣玉食,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学这种女儿家的事?庄怀菁倒没问出来,她心觉自己与太子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太子帮她梳好发髻之后,簪入金步摇,又插银镀金花丝,挑了粉珍珠坠子,轻轻帮她戴上。
庄怀菁心中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她还没来得细想,便被太子抱了起来,被惊了一下,吓得搂住他的脖颈。
太子坐在紫檀木圆凳上,庄怀菁依偎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额头与她相抵,又说了句不要动,庄怀菁手放在他肩膀上,没敢乱动。
他拿起精致的螺黛,轻轻帮她画眉,太子神情认真,眼中只有她,庄怀菁轻轻咬唇,竟有些莫名受不住,微红了脸颊。
太子瞧她眉眼精致,并不需要描太多,将手上螺黛放回妆奁匣子中。他的手环住她,气息吐在她脸颊上,庄怀菁眸眼微抬,与他对视,心中的温热涌上来。
“今天早上你要是再多叫两声,”他轻声说,“我怕是要死在你身上。”
庄怀菁想他自己爱听,关她什么事?
他好像看出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声音清越,让人听在耳中心痒痒,终于有了些少年气。
“心肝儿。”
她好似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音,一怦一怦,快要跳出来样。
……
刚进东宫的太子妃很得宠,连不近身伺候的宫女都发现了。太子亲自为她梳发髻,描柳眉,他素来少话,和太子妃一起时,却是他说得多些。
第二天进宫觐见,庄怀菁与太子一同进宫面圣,给皇帝治病的御医拎着药箱出来,他旁边跟一个小童,庄怀菁从前在张御医身边见过。
她倒没放心上,只以为张御医把他送进了太医院。
皇帝见他们二人关系好,只是点点头,对庄怀菁说:“日后多劝着他。”
劝他什么?
庄怀菁敛眉深思,有些想不通。后宫不得干政,旁的东西她应当也劝不了。
归宁那日,庄怀菁早早便醒了,太子同她一起回相府,马车载了许多东西。太子和庄丞相去了书房,庄夫人与庄怀菁母女二人在闺中说些私房话。
庄夫人同她说:“夫妻之道乃常礼,我给你的图册子记得放好了。”
庄怀菁穿着绯红衣裳,纤细的手腕戴玉镯,手放在腿上,微微攥紧罗裙,红着脸点头道:“放好了。”
庄夫人给的那些图册,她和太子从皇宫回来便一起看了。许是长辈守礼些,这图册虽说画得好,但也有些隐晦,于她而言,总觉不如太子好。
“我知你性子是不会主动,但也莫要羞怯。”庄夫人和她说,“男子所爱就那几种,矜持过头也要不得,几日新鲜便会过,只消适当迎合些。”
庄怀菁的脸被她说得通红,只点了头。若是被庄夫人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怕是气出病来。
新婚夫妇之间总有一种旁人打不破的缱绻,庄夫人见了之后松口气。旁人却是惊讶,先前还以为他们不合,没想到他们竟也能说得上话。
东宫中的下人最有体会,太子很排斥接触到太子妃的人,连她的丫鬟也不能靠得太近,几乎事事皆要亲力亲为。
有次太子妃起得迟了,太子殿下不在,有个宫女手艺十分巧,会梳发髻,得娘娘的夸奖。
太子知道之后,倒没多少说,但第二天,那宫女手就染了疾,不得再在前伺候。
但庄怀菁还没有察觉到,她只是觉得太子和她在一起时,实在过于亲密,外人在场之时,竟也不避讳,让她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