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居高临下的盯着张奉,慢慢矮下身来,单膝点地,半跪在张奉面前,嗤笑一声,反诘说:张奉,你扪心自问,魏满救我,可是出于善心?不过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张奉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但魏满救了吕布又是事实。
张奉说:无论如何,你背信弃义令人不耻。
吕布又是一笑,不过眼神莫名阴沉,说:这句话该当换成,无论如何,你都觉得你的主公做的全对,我说的是么?
张奉眯着眼睛,冷眼看着吕布。
吕布又说:我杀丁原,早已是背信弃义之辈,我本以为此事天下皆知,是魏满心生贪婪,才会中我计策!若魏满没有这贪婪之心,我又如何得逞呢?
张奉冷笑一声,说:你果然是个小人。
吕布摇了摇头,啧了一声,伸手抓住张奉的手掌,轻轻握在手中,还暧昧不明的捏了一捏,那轻佻调戏的意图十分明显,惹得张奉想要甩手,但拧不过吕布的力气。
吕布轻声说:可惜了,我还挺中意你的。
此时那家臣便说:主公!此人乃是大宦官张让义子,杀之可惜,不若将次人交给董公,董公正欲寻找宦官下落,若是能得此人,必然欢心,到时候到时候主公不是也跟着沾嗬!!!
家臣沾光二字还未说完,突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嗓子漏气,发出滋一声,竟然鲜血狂喷,一瞬间嘭!一声倒在地上。
断气了。
张奉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只看到吕布蹲下来,调戏一般握着自己的手,紧跟着袖口一凉,吕布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张奉藏在袖中的袖箭一下抽了出来。
抬手轻轻一扬,借着穿透树木的暗淡夕阳,袖箭绽放出一丝冷光,随即就被鲜血蒙蔽,一下割开了家臣的喉咙。
嗬
张奉因为距离很近,被溅了一脸鲜血,吓得整个人一抖,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吕布突然出手杀死了自己的家臣。
那家臣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仰面倒在地上,脖子皮肉外翻,鲜血还汩汩的往外涌出。
而另外一个家臣,自始至终一句话未说,看到同伴死在地上,也没有一点儿表情变化,甚至未曾眨眼。
吕布表情很轻松的抖了抖袖箭上的血迹,然后抬起手来,大掌抚摸着张奉的脸颊,替他擦了擦脸颊上的鲜血,声音冷淡的说:清理一下。
那始终都未说话的家臣立刻说:是,主公。
吕布又说:我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麾下残留着旁人的眼线。
家臣说:是。
吕布继续说:我的家臣,始终都要忠心于我,不得有二,否则此人便是榜样。
家臣说:是。
当时吕布杀死丁原,带着自己的部下投靠佟高,其实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麾下。
如今吕布的家臣之中,有一批人因为投靠了佟高,渐渐被佟高收买,成为了佟高安放在他身边的眼线。
吕布其实一直都想要清除这批眼线,正好趁着这次受到伏击的空档,一个一个慢慢解决。
刚才那家臣显然已经投靠了佟高,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吕布,好从佟高那里讨到好处。
吕布虽然没有怒色,但其实早就起了杀心。
吕布淡淡的说:还有其他事情么?
那家臣说:回主公,确有一事。因陈留王下落不明,佟高无法寻得,因此已经准备鱼目混珠,寻找与陈留王同岁的孩童,准备假替陈留王,在各地盟会之际登基。
吕布眯了眯眼睛,说:我知道了,去罢。
家臣拱手,再无半句废话,立刻消失在阴暗的树林之中
张奉还没反应过来,他脸上都是热血,被风一吹又冷的厉害,身子有些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一时间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家人被屠戮的模样。
吕布见他愣神,也没说话,直接手臂一展,将人打横抱起来,便往树林外面走去,回到了营地,将张奉带回了自己房舍。
等入了房舍,张奉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说:你你方才在利用我?
吕布轻笑一声,但笑的没什么诚意,脸色依然十分冷酷,说:无错。
吕布早就发现张奉了,但是一直没有点破,他是想利用张奉乃是张让义子的名头,将细作眼线吸引出来。
张奉说:你早就知道我在跟踪你?
吕布站起来,浸湿了一条布巾,走回来坐在榻边,轻轻地给张奉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说:不是很早。
吕布这么说,显然是谦虚了,张奉根本不信,说: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吕布突然嘘了一声,张奉还以为又有细作上门,立刻屏住呼吸,顺从的闭了口。
哪知道吕布却说:不要说话,小心污秽进了口中,我替你擦干净。
张奉这才知道,吕布不让自己说话,并非因为细作,而是方才家臣的血溅在了张奉脸上,开口说话的时候血液往下淌,险些落入口中。
张奉见吕布这态度,一时又是惊,又是气,又是不忿。
而吕布却专心的给他擦着脸上的污秽,距离稍微有些近,还稍微侧过头去,那动作好像要亲吻张奉的耳根一般。
张奉甚至能感觉到,吕布略烫的呼气,一下一下的扫在自己的颈间,仿佛火苗一般,烫人的厉害。
张奉不敢动,不知为何,有一种脊背发麻的感觉,而吕布呢,擦拭张奉的脸颊,用生着茧子的指腹,略带力度的摩挲着张奉下巴和唇角,却挨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因为明日还有舍粥的场子,魏满一行人准备趁着天黑之前,赶回陈留。
众人赶路,为了方便,张让也骑在马上跟随,他抬起手来,轻轻抓了抓自己的脖颈。
袁绍本就在观察张让,此人生的与大宦官中常侍如此相似,却被百姓传的神乎其神,见到自己也没有半分畏惧和心虚,而且富贾还要将女儿嫁与张让,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恐怕这个长秋先生,还真的不是昔日里的大宦官张让。
袁绍暗自观察着张让,见他抬起手来,便注意到了,张让的脖颈靠后的地方,竟然有一个泛红的痕迹。
那痕迹形状暧昧不明,又生在此处,袁绍当即瞟了一眼魏满,便想到了昨夜隔着门板看到的剪影。
心中不屑,没成想风流成性的魏满,与这长秋先生不清不楚。
魏满莫名被看了一眼,一时间没闹明白袁绍的意思。
而张让呢?
更别说张让了,张让根本没舍给袁绍一个眼神,压根儿便没有注意他。
只是难耐的挠了挠自己的脖颈,痒得厉害。下榻的客舍外面正好有个池塘,养了几只厉害的秋蚊子,张让昨夜歇息,一时没察,被叮了一个大包。
张让从未想会被人误会,心中还默默的想着,这秋蚊子,当真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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