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俩发明的专用姿势。当初是为了看上去比别人更矜持一些,才用上的。可事实上,两根唯一没相扣的小指高高竖起,从指根一直贴到指尖,看起来比其它八根手指还更缠-绵。
第59章
刘承颐冷笑一声,右手在放账本的桌子上重重一拍,整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骇得众人齐齐后退一步。
老妇儿子也抖了一抖,声音听上去柔和多了:死者为大,怎么能在灵堂前动手呢?
薛蔺趁着混乱,做了点手脚。然后再次气势汹汹逼问朱三:你还没说,那锭金到底是谁给你的?
朱三见他整个人都逼将过来,心慌意乱地退了半步。脚似乎踩到个什么东西,却无暇去顾。
这时,薛蔺忽然惊呼一声:玉玦!我的玉玦呢?!他问刘承颐,元晦兄看到我那块价值一百金的玉玦没?
薛蔺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亏不亏的问题吗?
萧玦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仿佛在问那是什么问题一般。
薛蔺心里更烦了,反讽道:是啊,你不亏。要是能把阿史那可汗的命收割掉,你就算原地爆炸都开心,对吧?他拍了拍自己月匈月堂,这边还有个给你守望门寡的,你简直赚爆了,是吧?
他狠狠啐了一口:想得美!你前脚死,我后脚就跑平康坊去。气死你!
萧玦企图一本正经地向他保证:我怎么舍得让你守望门寡。就算要守,也得先得手。就这么下去了,我实在心有不甘。也不知道是哪个点触到了他的笑神经,憋气憋了一阵,忽然就笑出声来。
半夜里,忽然有人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每回他抢着去睡罗汉榻,等他睡着,萧玦都会偷偷把他抱到绣榻上睡。而萧玦自己,则转去睡那张窄窄的罗汉榻。
薛蔺放心得很,连眼皮子都没掀。
萧玦把他抱上绣榻,给他盖上被子。又把手tan进被子里扌莫他的手。
薛蔺蹙了蹙眉,但还是没睁眼。
对方扌莫完手,又去扌莫他的脚。甚至过分地zuan进被窝里,跟他一起shui。
众人:?!
薛蔺又再度重新分茶,只是这回他分得更用心,每一杯茶的浮沫厚薄一致,像现代用公道杯均过的功夫茶一般。更厉害的是,他在斟茶时动作时高时低,时左时右,时横跨整个茶杯,时又只点上一两点。
很快,一杯茶就斟好了。
而在旁边围观的人却震惊地呆立当场,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式煎茶法最后除了要把控水温、茶粉,烹出茶叶最香美的味道外,另一个考验人的地方就在分茶上了。
在一张床上秉烛夜谈一晚,四舍五入是不是就约等于他们已经睡过了?
这太不矜持了!薛蔺从耳尖到脖子,一瞬间全红透了,拼命忽视心底像雨后春笋般不断冒起的期待。
萧玦看得莫名奇妙,不是在讨论怎么惩治他吗?他这表情怎么这么像在害羞。
薛蔺把腿盘到床上,视死如归地道:这种惩罚我不接受,你换别的罚!
萧玦挑了挑眉,她的小稚奴又在想什么?要不,切掉你一根手指头?她故意吓唬他。
寝殿再度陷入诡异的沉寂。义宁帝瘫坐着,目光木然得如同死鱼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里忽然浮了层泪光。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就是养条狗,养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赵政一滴眼泪终于划落腮边,我真是不忍心杀她。
赵给使松了口气:老奴明白,公主从小仁孝
可我不杀她,她就会背叛我。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告诉刘雍,她其实是男儿身,就够了。义宁帝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刘雍一定很乐意杀了我,再把她推上皇位的。
我真是后悔。当初她才生下来,我就该摔死她的。这么大一个隐患,这么大一个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温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暴戾。
萧玦以前最喜欢吃醋,连他喝了刘承颐给的野水,都要醋半天。他与他死不能同穴,但好歹他得保住自己的清白。
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给别人碰。
到了早上的时候,突厥人来给薛蔺喂水的时候,终于发现他在发热了。把某种不知名的草药用石子磨成糊糊,就给他塞到了嘴里。
他其实想趁机咬断那人手指,再咬she自-尽的。可发热到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他实在咬不动了。
突厥人给他喂完草糊糊,就又用布团塞住了他的zui。怕他会死,还弄了些干草来给他铺了个床。到了中午的时候,薛蔺已经开始退热了。虽然头还是发疼,好歹脑子清楚了许多。
薛熊猫微笑着跟自己的小迷弟们挥手,又扯了扯后羿后人。于是后羿后人也跟小迷弟们挥了挥手。
神仙颜值的新军神如此和蔼可亲,小迷弟们差点晕倒过去。
趁着有人入府通禀的时候,薛蔺凑到萧玦耳边道:我们俩一点儿都不像是来找茬儿的。
萧玦也凑到他耳边:正所谓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我等会儿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薛蔺直到这一刻,才安下心来。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萧玦已能坦然面对整件事了。
女子脸上眼泪泗流,却不掩五官清秀: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筹钱的!我不去楼子里,我不去!呜呜呜。她挣扎得激烈,却抵不过大汉的大力,整个人被拖得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拖痕来。
女子性烈,眼见敌不过大汉,就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记。气得大汉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小娘子直打得飞扑进旁边卖货郎的小推车里。车内货物顿时倒塌,重重落在她身上,砸得小娘子半晌动弹不得。
刘承颐指着从货物堆里捞人的大汉,笑着问薛蔺: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薛蔺蹙眉点头。有着一个赌鬼父亲的女儿,被找上门来讨债的赌坊打手拖到青/楼去卖。
薛二仁义,不如我们这场比试就学一学游侠儿,比拼一回行侠仪义。刘承颐话音刚落,就祭起轻功,翻身电射而出,恍若鸿雁展翅。
老妇人也赶紧挤了进去。她儿子拖着朱三紧随其后。
薛蔺先就去了灵堂。灵堂不但没另起灵棚,反正郑重其事地征用了正堂,灵柩用的也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木头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折射出黄金般的光泽。灵牌是红木所制,明明还是新的,底座却已被不间断的香烛薰黑了一片。
少妇眼里闪过心疼,从怀里取出手绢就去细细擦拭亡夫的灵牌。
薛蔺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擦拭的地方沁着一层油润的光。这是包浆,但凡木制品用绢布细拭,日子久了,都会出现这种东西。但这家男人才死不久,灵牌就有一层薄薄的包浆了,可见少妇这些日子是怎么在侍候它的了。
灵堂上堆着小山般高的金箔制品和纸钱,纸人纸马纸狮等一应俱全。供桌上供奉的也是最新鲜的水果与祭品。堂外还请了四位和尚、四位道士做超度。此时,和尚道士各做各的,甚是热闹。
杨洪海惊疑不定:你居然能写诗?
何征不好意思地道:这是陛下赐我阿耶含桃后,我阿耶写的答谢诗。
史云搔头:含桃含桃红灿灿,园实今为席上珍。
打油诗引来笑声一片。
薛蔺看到女朋友大出风头,着实得意,冲萧玦长揖一礼:多谢公主赐食。又对大家道,你们爱含桃,我却独爱河东乾和葡萄。来来来,别光只顾着吃含桃,大家把葡萄美酒满上,共敬公主一杯,以作答谢!
不远处,一个身穿殿中省少监服饰的人正趴在长条凳上被行杖刑。那人P股至大月退的部位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哀唤的声音也十分衰微,眼看着竟是要不行了。
萧玦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认出了此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