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颐问他:你还好吗?
不!不可能!义宁帝拽住薛蔺的衣领,你往水里添了什么?!
薛蔺嘴欠地回敬:你不服气,可以再让人端碗水上来啊。你这个当人阿耶的随意抹黑自己的亲闺女,但我家公主那么孝顺的人肯定不介意再陪你验验血的。
你以为我不敢吗?!
义宁帝果然又让人上了一碗清水。
可再验了一次、两次,竟然还是同样的结果!
茶博士把茶水恭敬地端了上来,他低头品了品,叹道:比起闻名长安的薛家二郎的茶艺,还是差得太远了呀。
薛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萧玦在旁边听得直憋笑。
茶博士犹不知情,很是心悦诚服地道:那是肯定的呀。薛二可是有茶仙美名的雅士,我哪儿跟他比得了?
说着,又悄眯眯凑过来显摆:不过,我也算是他的徒孙了。
薛蔺一怔,他连徒弟都没有,哪儿来的徒孙?
萧玦笑着摇头:我常年习武,怎么可能觉得冷?
常年习武扛冻他信,但要说因为习武就连温度的变化都不敏/感了,他才不信。
他威胁道:你要不回去换鞋,我就把你的鞋脱下来,光着脚板走去凌烟阁。
她有些无奈:我就是想穿穿你的鞋,感受一下你的体温。怎么了,她凑过来,用只有他俩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问,未来驸马连自己妻子这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
薛蔺羞红了脸,注意力不由集中到自己脚上的那双鞋上。她的鞋是鹿皮做的,轻便防水不说,还裹挟着她的体温。干燥的温度在这带着湿冷的冬日,格外温暖。从脚底板一直暖到心底。
他不好意思在萧玦面前脱衣擦身,就只擦了个脸,再擦了擦手。
他擦得很马虎。萧玦看不过去了,把帕子抢回手里,在水里仔细搓过,又细致地给他擦了擦脸。至于两只手,更是连指甲缝都轻轻擦了个遍。
擦完,又劝他:你体内的毒是排得差不多了,但太医说,伤了元气,到你完全病好之前,不能沐浴。这些日子你就先忍一忍,等你好了,我再引你到浴殿洗浴。洗完,再带你出宫畅玩。
听到浴殿和出宫,薛蔺两眼瞬间发起光来。这个时代,平民百姓连烧水洗澡都是奢侈的事。但皇族之中,地位甚高者却能拥有单独的浴殿。也就是说,他们洗澡是专门有一座宫殿来洗的。比如著名的华清池,就位于汤泉宫里。
MD,他还从来没泡过那么大的单人温泉!
薛蔺点了点头,勉强接受。
那萧玦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他有点不耐烦。
萧玦犹豫了一下,问:要不然我们离开吧?
薛蔺惊喜不已,那感觉简直就像天降馅饼,中了一千万彩票一样!他咽了咽唾沫,问他:你的意思是说,就我们俩离开?仗剑天涯,快意江湖?
他绝望地看着老巫婆一步步逼近,桀桀笑着:小郎君乖,我会好好疼你的。
那张油彩脸逼得越近,就越让他想呕吐。慌乱当中,他将绣帕从嘴里顶出去,用平生最大音量高喊:萧玦你死到哪里去了?!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那音量分贝数之高,几乎盖过飞机引擎。
刹那之间,狂风暴起,飞沙走石,树枝乱颤。帷布也被吹得鼓鼓荡荡,举布宫娥的发髻被吹得乱糟糟的,光影投射在布上,让薛蔺清楚可知外面已然生起乱象。
蓦地,一把长剑直直刺入帷布,惊得平阳噔噔倒退。
他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替公主筹谋下一步,老师孙斌已经宣布散学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和公主那天跟刘承颐明明起了冲突,但这人似乎完全忘了这件事,满面笑容地走到萧玦的桌案旁。
在他停步时,他还特意回头望了薛蔺一眼,然后就把一只手搭到了公主肩上:公主还从来没去过下臣家中饮宴吧?不知我是否有这份荣幸,能邀公主光临寒舍?
薛蔺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什么情况?!
萧玦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没说话,只是把眼神一直停留在那只不该放到她肩头的手上,然后再缓缓抬起目光,眼底尽是显眼的威胁。
好~,是情侣装的味道啊!
他们心里觉得甜,但一直坐在座位上的刘承颐却把他俩的眉来眼去看在眼底,腮帮绷得死紧。
很快,上课时间到了。
但孙斌却迟迟没有入阁。一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后,一位小给使进来通报:诸位郎君,刘仆射至。还请各位起身迎接。
刘承颐头一个起身。
到了里面,伴读小伙伴们早就到了。
何征上来就搭他肩膀:奇怪了,今天开业,公主怎么没安排点热烈的项目?连爆竹都不放一放。
薛蔺不动声色地挣开,莫测高深地道:着什么急?一会儿有好看的。
刘承颐今天也来了,看到他点了个头,少见地没上来纠缠。
薛蔺松了口气,就跟小伙伴们聊起天来。
薛蔺不耐烦道:策划什么刺杀呀,都是自己人,那不是很容易露馅儿吗?
萧川以为薛蔺是连这点苦都不愿意为公主吃,顿时露出一脸我总算看清你了的表情。
下一刻,薛蔺却道:弄点儿毒-药过来吧。反正都得受伤,还不如选一个不容易被识破的法儿。
萧川惊讶地望着他,感动地道:这回算我欠你的,以后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靠着自己人格魅力得到一枚铁汉的尊崇的薛蔺,微觉得意:好说好说。顺便怕死地追加一句,记得用慢-性-毒-药啊,要不然我可就死定了。还有,下-毒之前,多给我煮点熟牛奶和绿豆汤,解毒的。
不等薛蔺回答,萧玦就拉住了他的手,对刘雍道:除了我身边,他哪儿也不会去。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我这辈子就跟他了的意思。
刘雍错愕不已,跟着脸色就复杂起来了。
薛蔺也没想到萧玦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过了一会儿,刘雍叹了口气,终于做出让步,对萧玦道: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拿样东西。你看了就明白了。
等他一走,薛蔺就臊红着脸对萧玦道:你突然冒出来这么句话,刘公都被你吓到了。
这么废物,对方都揪着他不放,薛蔺已经明白了,对方还真就是来阴他的。
他冷笑一声:长公主既然知道薛二的名字,就该晓得我是玦公主的伴读,是她的人。当姑姑的,跟侄女抢人不太好吧?
gu903();平阳长公主脸上闪过不豫,却掩口咯咯娇笑:这怎么能叫抢人呢?我又不是要你陪着我读书。她轻轻搡了他一下,苏侬软语,我只是想教教小郎君这世间的极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