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受想象着她高兴的模样,不自觉便也跟着高兴起来。
甘棠催促道,‘阿受你怎么不锻炼了,快去锻炼。’当年她若是勤于锻炼规律作息,便是重病,也能再多撑一段时间的,殷受现在年近四十,不小了,养身的事,早该提上日程了。
殷受被她推着走,叮嘱道,‘你既是要破除鬼神之说,在外便要少露行迹,时令不对莫要乱撒梨花,免得招来祸患。’她在一个他不熟悉的世界,是真的担忧她会消失不见了。
甘棠嗯嗯应了,见他腰间挂着个小瓷瓶她以前没见过,钻进去看了看见是些白色的粉末,略想一想就囧得不行,又推着他往回走,“阿受,先过来一下。”
殷受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唇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要说什么?”
甘棠写道,“你把我的骨灰偷出来了?”
殷受咳了一声,没法解释这件事,“没有,这是我养的斗犬,留个念想罢了。”
那你心里倒是不要忐忑啊,不要下意识就想藏啊。
甘棠哭笑不得,‘我怎么不知你还养过狗了,带着这东西,你不害怕我都害怕了,现在就给我埋了。’
殷受不答应,‘你一个梨花精还怕什么。’他还想过把她的所有都拿回来,待有一日他走了,能葬在一个坑里,生生世世在一起,况且这是棠梨,是他的妻子,哪里可怕了。
甘棠听到他的想法,就有些语塞,又想他是凡人,有一日老去了,她何去何从,甘棠摇了摇头,她不能想那么久远的事,过好当下才是正事,且敦促他长命百岁,‘我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呐,有意识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了,倒是你和武庚胆子大,这么容易就接受我了,哪日唐泽看见你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指不定要吓晕了过去。’
殷受不理她,见她不再盯着瓷瓶,倒是松了口气,甘棠要过几个月才能去大商邑,他也不着急,先让唐泽派兵将武庚送回去,自己要留在棠宫。
甘棠不同意,却争执不过他,又知他是不放心要亲自盯着她,想着他晚上睡觉不安稳时常醒过来要找她,想吵架便也吵不起来了,只好成日窝在梨树上,想着能早日充好电,也能早日启程回家去。
妲己一直未出面,却派人来把东西搬到新建的宫殿里去了,那里离廷议更近,再摆上新的寝具,殷受也没住进去,只在窗户边那个矮榻上将就睡个觉,开着窗户,这棵树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知晓。
甘棠窝在树上,听殷受呼吸均匀,便凑过去落了两片花瓣,检查殷受是不是真睡着了,殷受晚上不好好睡觉这件事,真是愁得她头发都白了。
‘进去睡!!’
殷受本就是装睡让她安心,闻到香气一个不注意就睁开了眼睛,待甘棠愤怒得掉棠梨果,忙爬起来告饶道,“好了好了棠梨,我进去睡便是了,你安心的。”
甘棠强忍着跟进去的欲望,窝在梨树上心里发涩,殷受必须得习惯两人这样的状态,不然夜夜不得好眠,身体迟早要被她拖垮,她与他相认,不是为了害他,甘棠跟进去写道,‘阿受,你安心,我一直都在,我会遵守承诺,好好守着你陪着你,将来生死与共,你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我才能高兴,知道么?’
生死与共……
殷受心中泛起潮意,就是想抱她,亲她,想见她,想听她说话,想看她的眉眼,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安心,我这就睡了。”
甘棠出去了,好生在树上窝了起来。
他若与她一样的死法,是不是就能见到她了……
殷受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殷商的基业,还没有完全攻下的东夷,南边滨海的夷族,西边的西伯昌一一在脑子里闪过,又慢慢沉淀下来,只要除去了西伯昌,其余边陲小方不足为惧。
殷受心中有了计划,再想着外面窝着的甘棠,唇角起了些笑意,扬声道,“棠梨,我真的睡了。”
这混蛋。
甘棠无奈,只好又飘进来,落个果子轻砸了下他的手,这才又出去了。
殷受心情甚好,捡起来扔在嘴里咯嘣咯嘣吃了,笑道,“好甜的棠梨。”
再不睡,又熬夜了。
甘棠喷了口气,不再理会他,径直飘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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