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里没有交谈的声音,大家只是沉默用饭。
用过午饭,宋嘉月单独见钱敬信,询问他现下城里是什么情况。
钱敬信也没有特地隐瞒她。
“宫里起冲突了,邺京城里也不是很好。现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两方动起手,外面到处在厮杀,说明局势已经恶化……侯爷和俞大人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府里。”
“才半天就动手了?这么快?”
宋嘉月颇为惊愕,动手意味着流血,再无退路,这可不是一步好棋。
“三皇子把陛下劫持到了勤政殿,逼陛下交出玉玺并下旨传位与他,大皇子自然会坐不住。”钱敬信挑眉,语气淡淡道,“他们现在都认为自己输不起。”
“那六皇子呢?还有舒宁怎么样了?”
顿一顿,宋嘉月问他,“五皇子现在又在哪里?”
“六皇子妃无事。”
钱敬信回答,“六皇子这会儿应该是陪着她,定会护她周全。”
宋嘉月相信钱敬信所说的这些。
她点一点头,又特地追问,“五皇子是不是回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钱敬信抱着手臂,眸光锐利望向宋嘉月,“你怎么不怀疑我说的这些?”
“给我一个你必须欺骗我的理由?”
宋嘉月反问钱敬信,见他失笑,复道,“何况,我夫君信你。”
“你如果不想告诉我实话,不必费心思编造这些话出来,直接不说就可以。毕竟我又不能做什么,你没必要浪费精力来误导我。这是一个很基本的判断。”
钱敬信既不反驳亦不否认宋嘉月的说法。
他双眼微眯,问:“所以,你怎么知道我是五皇子的人?”
“我不知道。”
宋嘉月坦然对钱敬信说,“但刚刚,你自己承认了。”
其实也不能说一点儿都不知道。
钱敬信和阿水相认的那天,在书院,俞景行和他提及苏大人时,没有避开她。
当时提及救下钱敬信的人,俞景行用的描述是“那个人。”
这个词很含糊,然而宋嘉月直觉是刘策。
钱敬信的武艺高强。
纵然侯府外面水深火热,但是她相信他有能力获知到宫里最新的消息。
否则,他怎么确信自己能保护这么多人?
尤其傅夫人和朱氏乃诰命夫人,而她和罗夫人亦属于朝臣亲属。
宋嘉月知道,在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上,为了逼迫臣子承认和低头,哪怕是抓来他们的亲属用以威胁也不稀罕。各式各样不光彩的手段,极可能轮番上阵。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竹哨声。
钱敬信立时循声望去,继而回过头对宋嘉月说:“有新状况。”
宋嘉月不再留他。
钱敬信也大步离开廊下,去处理其他的事宜。
……
下午。
申时未至,侯府大门受到冲击。
一批将士企图闯进宣平侯府,其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钱敬信领着侯府护卫堵截,一次一次把这些人打退,直至他们放弃强闯。
朱氏让府中仆人都待在后罩房,着人看守,不允许他们在府中随意走动。
因而,下午的事并未引起府中任何混乱。
宋嘉月、傅夫人、罗夫人、阿水以及朱氏都待在正厅。
若是不在一处,难免担心在意,凑到一处,至少可以互相陪伴。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多少吃了一些东西。
到得傍晚,丫鬟将晚膳送过来,一行人几乎没有动筷子,个个全无胃口。
她们自己吃不下,但都惦记着宋嘉月有身孕,反而劝她多少吃一些。于是,宋嘉月便也成为吃得最多的那一个。她吃了一碗桂花藕粉以及一碗白菜豆腐汤。
夜幕降临,侯府变得静悄悄的。
夏日的庭院里虫鸣声声,似不知人间疾苦也似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