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喜欢守礼的男人。
宁姝心里欢喜,忍不住朝他弯弯眼睛。
尉迟序一愣,有一瞬,瞳仁缩成黑细的点。
第三节音乐,快收尾了。
宁姝旋身,一手拿起尉迟序放在案上的一柄纸扇。
扇子到她手上,恍若活过来,它“刷”地一声打开,宁姝用挽剑的手法,它就在掌心中,旋转腾挪一圈,丢到搬空,飘逸十足。
随后,宁姝抓住扇子,将它横着,朝她心心念念许久的目标——那个杯子冲过去。
跟着节奏,她一拍案几,杯子骤然微动,纸扇的乌木扇骨将其挑起,用力向上一抛,酒杯上了空,飞速旋转,酒水淅沥落下,雨露均沾落于地。
宁姝反手想用扇子接住酒杯,却又出了变故——只听洞箫一转,在收尾处,竟然要比原曲调多出三个音符!
来不及多想,宁姝旋身抬手,她用扇子接住酒杯,在下个音调里,将它往自己身前一勾,一手拿住,最后一个音调,她嘴唇蓦地咬住边缘,红唇白齿,压在酒杯上。
尉迟序眉头一跳,便见她双腿交叠蹲下,行礼。
裙摆衣带,从半空吹落,静止。
舞停,萧停。
万籁俱寂。
临王反应最快,他“啪”地鼓了下手掌,才惊动一室之静,皇帝紧跟着拊掌,大笑:“好!此舞此曲,好极妙极!给马球赛开了个好头!”
皇帝高兴,其余大臣,方才缓过神来,皆附和赞美。
不少官员暗暗猜想,负盛名的草包公主,也能跳出这种舞蹈,实在太漂亮,那他们女儿是不是能跳得更好?肯定能,这草包都能!回去就让夫人给女儿加练!
宁姝不知道自己被逼出来的舞,以后会成为多少长安贵女的噩梦,眼看着宫女给尉迟序换上新杯子,她便朝他笑了笑,自己收走那个涂了药的杯子,说:“叨扰大将军了。”
尉迟序闭了闭眼:“无妨。”
他低头避开宁姝的身影,眼睑却微动,禁不住抬头,临王正和宁姝说悄悄话,女子时而皱眉,时而忍俊不禁。
尉迟序的目光,直直看向她的唇。
咬住杯子时,她勾起笑,双唇沾染被洁白的杯沿,弧度柔润,显得,特别嫩。
他揉了揉眉心。
一开始,他对她的舞蹈,没有半分兴趣,只是遵循与听雪阁阁主的约定,将伪装身份的他,引荐到宴上,后来,对这么个,他从来只俯视的女子,他仰起头。
不知道何时,他的注意力,从欣赏奏乐,到双目不由自主地追着她。
及至她对他粲然一笑,他无法自控地,咽了下喉咙。
她犹如蒙尘明珠重焕光芒,云消雾散重现月华,他看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美得那么锋利,既熟悉又陌生。
他倏而发觉,他过去好像只是知道有这个人,其实,还不算认识她。
尉迟序心口微躁,他不懂那是为什么,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插曲过后,皇帝夸奖薛茕晗改编的《青云》,赏下东西,马球赛也便正式开启。
从大殿能看到,外头已集结四支球队,还有一支是全女子的球队。
宁姝悄悄用巾帕好好擦掉口脂,又用酒水漱口,吐回杯子中,再倒在地上,刚刚那只杯子,她只用牙齿咬住,舌尖往回缩,媚药不会入肚,只在唇边有一些,这样处理应该就好了。
紫玉小声说:“早知殿下有这些准备,咱还用得着这么辛苦么?”
宁姝:“什么意思?”
紫玉又说:“殿下那腰,到大将军面前扭一扭,胜过人间多少媚药,大将军哪会不从!”
宁姝拧紫玉胳膊,又气又好笑:“管好你的嘴。”
紫玉嘻嘻笑起来,她忽然想到什么,变了脸色,问:“殿下没吞下吧?那药得入肚才有效,我瞧着殿下也擦掉了,应该没吞下吧?”
宁姝擦汗:“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跳舞时流的汗,还没有坐下来的时候多。
紫玉想了想,有点吞吞吐吐:“只是,殿下,为什么脸颊这么红?身体感觉,怎么?”
宁姝:“?”
直到这一刻,她才察觉不好描述的感觉,刚刚没意识到,还以为是舞后的兴奋,可见那媚药果然霸道,还是对她造成影响!
紫玉也是脸色一白:“那怎么办?”
宁姝沉下呼吸,立刻道:“先回去。”
她只好假装醉了,与皇帝请辞,先回马车上,好在她发现得早,等她上马车时,双腿都发软了,险些走不了路。
宁姝掐下大腿,保持理智清明。
她也没想到,这不是紫玉涂的,而是千日打鹰,竟被鹰啄眼——女眷那边,小婢同殷雪儿耳语片刻,殷雪儿脸色一变,陆宁姝竟然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