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度芳菲(4)(2 / 2)

锦绣芳华 九月轻歌 3258 字 2023-09-27

gu903();“太夫人和我妻儿现在西院住一段,等我打点好新居,便将他们接过去,分家就分到底。”霍天赐神色舒缓了一点,“你看这样可行?”

“可行。”

“至于我,你最好从此刻就把我软禁起来,否则……”

霍天北失笑,“你是朝廷命官,我怎能将你软禁。”

霍天赐语声转为愉悦,“原来你真在意这一点,我们倒是真没看错如今的你。只是这样一来,你再想对我下手可就难了。等会儿凤之浣就亲自来接我去他家中,日后我就算是凤阁老的入幕之宾了。”

凤之浣是凤阁老长子。之前随父亲返乡致仕,如今随父回京,正在候缺。

凤阁老不论是当初兴高采烈地想与霍天北结亲的时候,还是在长女香消玉殒满心怨恨霍天北的日子,对霍天北生平一些事的了解都比寻常人要多一些。

正是因为了解霍天北在西域时只手遮天,才无从原谅长女事发后霍天北的不闻不问。

正是因为了解霍天北与家人不睦已久,才在这关头允许长子笼络霍天赐,加深霍氏兄弟的矛盾。

至于霍天赐,自然是甘愿被外人当成棋子,也不肯屈服于霍天北。

霍天北怎么会看不出这些,闻言仍是一笑,“恭喜。你去。”

霍天赐颔首一笑,“我娘、我的妻儿,就要拜托你与四弟妹照顾了。若是照顾不周,你该知道后果。”语必大步流星地走了。

霍天北笑着摸了摸鼻尖。霍天赐一向意气用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抽离情绪冷眼旁观的话,也是很佩服的。

霍天赐离开侯府,二夫人就匆匆忙忙地追上霍天北,未语泪先流,“四弟,我和锦安能不能留在正院?我求求你了,别让我们母子两个跟着太夫人走。”说着话,跪倒在地。

“娘!”霍锦安赶过来,神色特别复杂。他完全不明白一切因何而起,也就不能说祖母、父母的做派到底是谁对谁错。

“你给我跪下!”二夫人用力拉着霍锦安的手,“求你四叔,让你四叔答应我们留下来。”语声悲切而强势。

“……”霍锦安心中不愿,踌躇半晌,还是遂了母亲的意思,慢吞吞跪倒在地。

霍天北略一思忖,无所谓地道:“二爷是不可能回来了,你们想清楚,若是坚持留下,我不反对。”

二夫人挂着泪珠,抿出一朵脆弱的笑,“多谢四弟,多谢四弟!”

霍锦安仍是一头雾水。待霍天北转身走后,忙不迭扶起二夫人,已经委屈得要哭出来了,“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何要这般低声下气?祖母又为何被撵到了西院?”

“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二夫人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拉着霍锦安快步回房去了。

霍天赐一家各自的去向,自是不能瞒过顾云筝。听得霍天赐即日就住到了凤之浣家中,她发笑之余,很为秦阁老发愁——这要怎样周旋,才能堵住凤阁老那边的人的悠悠之口。

不知道霍天赐知不知道,他这么做,应该是正中霍天北的下怀。

管事们隐晦地询问顾云筝,对西院那边是不闻不问,还是一如既往。顾云筝的答案当然是后者。她不会在寻常小事上刁难太夫人,正如太夫人从不曾在小事上苛刻过她。

回想整件事,顾云筝觉得自己与太夫人各有不足之处。她错在大意,这就不需说了。太夫人则是被多年来的心结打击到了,听得人提及妾室扶正的事就开始惊怒交加失了分寸。事情做都做了,就不该怕人说,越是心虚就越是为难自己。

谁都明白这道理,做到的人却太少。幸好如此。否则,坚不可摧的人就太多了。

贺冲、徐默足足忙了三日,才将霍天赐、太夫人、二夫人在外经手的所有产业全部接手过来,之后又召集了十名账房先生核对、清算账目,不宜留的铺子田产转手他人,只留了账目清楚、无伤大雅的继续经营。

顾云筝趁这机会,把内宅不宜留着的管事仆妇逐一打发了,找了新人补上空缺。

下午,依然是没事人的样子,出门去了北大街的宅子,见汪鸣珂。

燕袭也跟来了。

汪鸣珂有些惭愧地道:“酒楼的事都是燕袭跑前跑后的张罗着,我便是再用心,也不及他精通这些。”

顾云筝看向燕袭,他正用那双天生含笑的眸子望着她,恭声道:“以往打点过这种事,恰好手里也有几个堪用的人手,倒也不算难事。”

“手里有人啊?”顾云筝正在心里播着小算盘,听燕袭这么说,语气就有些奇怪。

燕袭仍是笑,“夫人觉得不妥当?”

顾云筝挠了挠额角,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原本是打算委屈你一下,过段日子到侯府做个小厮、管事之类的,自然,那些都是表面功夫,我的意思是你来回给我和汪先生传话也容易些。可你……想来是过惯了安逸日子,那样未免太委屈你了。”

汪鸣珂对顾云筝这想法很赞同,听到后面,也和顾云筝一样,面露难色地看着燕袭。燕袭到底是出身于富贾之家,到如今只是与他投缘,才愿意陪着他忙前忙后的。看燕袭平日也是出手阔绰的,要是愿意,在京城安家立业不在话下,这样的人,做人奴仆可不就是太委屈了。可又分明是个得力之人,才智是高于他这曾混迹官场的人的。谁不想多个左膀右臂呢?

燕袭听了顾云筝这话,竟是双眼一亮,随即便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夫人此话当真?若是您能让我到侯府去见识历练一番,那可是我求也求不来的服气。”之后笑着挠了挠额头,“在民间不管怎样游历,到底不如在高门内更能开阔眼界。”

顾云筝心中一喜,“你要是愿意,不觉得委屈,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燕袭连声道:“愿意,愿意!夫人便是不信任我,只让我做个幌子摆在那儿传传话,也是莫大的好事。定远侯府可是如今第一勋贵之家,我便是只去看一看,也知足了。”

顾云筝满心笑意,“那就说定了。”

“嗯。”

顾云筝相信燕袭么?理智告诉她,不该轻信任何人。但是,从初见到如今,她对这个人一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是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

这种事,她选择遵从直觉。

据经验而言,很多事到了尾声,直觉、预感往往比理智分析还可信、精准。

她对自己如今的情形再明白不过,不比任何人走得容易,相反,她很吃亏——不能知晓未来多少人、事的结果也罢了,相反,她凭空丢失了一年多的岁月。只这一点,就让她阻力横生,偶尔像个小傻子一样,从而会抱怨:为何不是在家族覆灭之前重获新生,那样的话,她不就可以努力阻止家族遇难了?

对于燕袭,她隐隐觉得这年轻人不简单,直觉上又觉得很亲近,想着是可以让他帮衬自己的。自然,也要时时揣摩他的行径,在心底保有一份戒备,随时防范他会危害到自己。

等贺冲、徐默忙完了,就算徐默的话不能成真,她在外院安排几个小厮、管事也不在话下,她也就能把徐默、顾安、顾平等人调到身边支配。如此,也就不需时常与汪鸣珂、方元碌见面了。到底都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总与她相见,迟早会被外人得知。

说定这件事,燕袭退下,汪鸣珂与顾云筝留在厅堂说话。

汪鸣珂说起顾云筝关心的蒲家:“蒲家三老爷是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四老爷是兵部主事。前者正五品,后者正六品。”说得这样详细,也是担心顾云筝不了解官场中的品级,“这次凤阁老回到京城,两个人倒是自在,也是因为侯爷回京后,一直不理会他们的缘故。不来往便是没有情分,凤阁老若是迁怒与侯爷有关的人,也轮不到他们。再有,蒲家七小姐与御林军总统领姚祥的长子定下了亲事,婚期定在今年十一月份。”

这两家居然结亲了……顾云筝开始有点儿佩服姚家了,人能无耻到这地步,也不容易。

随即,汪鸣珂说起姚祥,“那人从来就不成体统,如今愈发的没个人样儿了,最近每日都去青楼花天酒地,每家青楼看到他就恨不得即刻关门,可又有什么法子。皇上与新进宫的静妃在宫里也是放浪形骸……”他神色愤懑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上行下效,一个比一个没人样儿。

顾云筝每次见过汪鸣珂之后,心绪都会有些沉重或是愤怒,因为如今只有他会告诉他那些她记在心里的恶人的现状。

总是在问自己:是要亲自筹谋惩戒蒲家、姚祥,还是等萧让下手。

可是,萧让,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即便已注定相逢不相识,也总该让她晓得他在哪里,过得怎样。

顾云筝想到了祁连城,就换了男子装扮去了醉仙楼。见不到人也无妨,她可以借掌柜的传话邀他相见。

祁连城就在醉仙楼。她不知道的是,他如今常住在酒楼。听掌柜的说了,便命人将她请到听月轩。

落座后,祁连城道:“三五日后,你安排熠航过来,不为难吧?”

“不为难。”但是有条件,她问,“萧让如今在何处?情形如何?”

祁连城微微挑眉,“你问的事情好像都与云家有关联。”

“废话。”顾云筝笑道,“我视熠航为自己的亲骨肉,关心他家族的事有何不可?”

倒也是。祁连城释然,却不急着答话,而是吩咐伙计上酒菜,菜肴是几道招牌菜,酒是陈年梨花白。

祁连城亲自为她斟满了酒,抬手相请,“要解惑,先喝酒。”

顾云筝深凝着他的笑颜,品味着他话语间的柔和、亲近,猜着他如此是与她对燕袭的态度一样,还是有别的筹谋。她微不可见地挑眉,微笑。

“要我喝酒,先给我解惑。”她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盅,“最好是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其实,”祁连城回身落座,“不论是你还是侯爷,只要耐心一些,就能知道萧让的下落。”

“能够早些知道的事,何必要等。”顾云筝将酒盅放到鼻端闻了闻,由衷赞道,“好酒。”

祁连城给她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笑道:“原本这醉仙楼上等的梨花白、烧刀子都是为一对表兄妹准备的。他们来这儿,只喝这两种酒。”深凝她一眼,又道,“说来也怪得很,你与那个女孩容貌毫无相同之处,可是看着你,我总会想起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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