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犹如山石岿然不动,旁人的表扬,仿佛根本没入他的耳。
多谢齐将军,这是郎主交代的事,褚竭尽全力也会办好。
殷牧悠笑了起来,这下子算是彻底洗脱了尧寒的锅了。
现在你知道了?温庄天灾两年,可不是尧寒之过。
齐岚顿时面露愧疚。
殷牧悠看他这幅模样,便知齐岚不会再轻易对尧寒动手了,他朝褚笑着:这件事你办得极好,可仅仅一天就打探出这么多消息,一定累了?
殷牧悠的表扬,和齐岚的完全不同了。
褚坚硬如石的表情出现了裂痕,古铜色的皮肤上晕满了红色:不累!郎主能信褚,把事情交给褚来办,褚已经十分满足了!
殷牧悠无奈极了,只能命令他早些回去歇着。
等看着褚的身影走远,齐岚的目光迟迟没能收回。
怎么了?齐将军看中他了?
我若没看错,他应当有上等武脉。再说齐岚的语气怀念,他的容貌,和早亡的家父有些相似。
哦?
我已记不得家父了,不过朦胧的印象,大约便像是褚这样的。
殷牧悠好心的提点:那齐将军家中兄弟呢?也没有同你父亲容貌相近的吗?
此言一出,惹得顾遥脸色大变。
顾遥连忙讪讪的笑了两声,拉着殷牧悠走到了外面:将军,我有事问温亭侯
一边解释,顾遥一边讲殷牧悠带出。
殷牧悠问:怎么了?我不就是问了句家中兄弟吗?
顾遥赶忙朝他说道:可别提!这话在将军那儿是个禁忌,以前有人说了句齐小少爷凶多吉少,便被将军揍得吐血!
这么严重?
是啊,谁让齐家的小少爷从小走丢,齐家到处寻他,都整整十多年了,竟然了无音讯。顾遥的表情变得苦涩。
大约将军也做好了这个准备,所以每每有人提起的时候,他才会在意成那样。
这些年来,将军一直在自责,为何当初兵荒马乱的时候,没能看好小少爷,这才让他音讯全无。
听了他的话,殷牧悠长叹了一口气。
他又不能主动提醒,明明就近在眼前。
殷牧悠只得换了个话题:你们想何日上山剿匪?
顾遥还未开口,齐岚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我方才推算时气,发现三天后会有两日的晴朗天气,便在那两日去。
那两日过后呢?
一个月连绵大雨。
殷牧悠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若那只凶兽不除,温庄的天灾究竟会持续多久?
之前只是断断续续的下着雨,若真是一个月连绵大雨不仅粮食不够了,江水上涨,房子也会被冲垮。
殷牧悠一凛,朝齐岚一拜:剿匪的时候,恕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了。这两日,我得加派人手加高河道。
齐岚朝他点了点头,这原本就不干殷牧悠的事。
殷牧悠正要离开,齐岚却喊住了他:那天的确是我没打探清楚,差点酿成大祸,可否代我朝尧寒道歉?
殷牧悠脚步一顿:若将军真想要道歉,不若同意我那日提出的第三件事如何?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此地。
齐岚脸色沉沉,忽而头疼不止。
用家传之术来骗人,却是万万不可的。
晴朗之日来得太少见了,齐岚要抓知晓内情的山匪,同那些士兵整装后,已经去了山上。
而殷牧悠却有其他事情要做。
徐常林已经取来了那个地方的灵泉,只是十分之一的灵泉并不多,殷牧悠拿出了大半,让徐常林把灵泉水分撒在温庄附近的水井里。河沟、山潭、小溪,统统都要去。
这可是个大工程,又异常的繁琐,当然第一步该做的,就是往温庄百姓里常饮用的水井里加这些。
灵泉水乃群山孕育,又历经千年,能祛病化灾,净化那些阴气怨气。
眼下的事情刻不容缓,需要异常多的人手。
温家的所有人都派出去了,但还是不够。
殷牧悠便唤来陶邑,吩咐道:开仓放粮,足足放满半个月的粮给他们。
半个月!?陶邑睁大了眼,若全放出去了,温家一点儿粮都没了!
必须放!若放任不管,那些人便只能活活被饿死。
陶邑咬咬牙,心痛得不能呼吸:若是这么做了,郎主该怎么办?
殷牧悠目光灼灼的望向他:这一个月内,天灾必然结束,你信我吗?
陶邑微微一怔,心头翻起惊涛骇浪。
信!
殷牧悠又吩咐了他:发粮时,尽量朝外征召壮丁,去加固河道,若他们来,便多放些粮给他们。
诺!
陶邑,你也别心疼,这些都是为了预防后患。若那一个月的雨真下起来,不知又会死多少人。
陶邑朝殷牧悠一拜:郎主大善。
殷牧悠露出一个笑容:行了,你先下去。
这一个月,齐岚必定向那只凶兽动手,但愿能让温庄的天灾过去。
届时,他只怕要带着尧寒离开此处了。
毕竟尧寒亦是凶兽,在一个地方的时间太久,还是会给人带来厄运和灾害。
殷牧悠回到了寝屋,唤来尧寒:这几日过后,温庄的怨气阴气即将消散,你去多吃一些。
喵?
殷牧悠叹气:若是以前,我断不会让你这样做。可现在你成了凶兽,那些反倒对你是大补之物,明白吗?
尧寒自然明白,从变成凶兽的那一刻起,他对四周的怨气感应有多么敏锐。
太多了,密密麻麻到令人恐惧的地步。
尧寒知道,眼前的人大约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也懒得去问。
正好在温家这么久,该出去觅觅食了。
两日后,大雨渐至。
这一次的雨来得尤为不寻常,朝下狂泄,格外骇人。
殷牧悠的办法起了效果,灵泉水被稀释的投放至水井,温庄的人竟发现,喝了之后他们的气色也好上了许多。
再加上被连着加固加高的河道,纵然大雨霶霈,前几日却并未出现什么问题。
他们这才佩服起殷牧悠的高瞻远瞩来。
齐岚剿匪回来,殷牧悠正从寝屋出来,走到他这边来。可他身上的鲛人毒已经发作,额头都渗满细密的冷汗,虚弱的强撑着拷问带回来的那名山匪。
一见到殷牧悠,顾遥便止不住的叹气:温亭侯,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