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他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江声迟早要好转,他没有办法在医院里再做手脚。实际上他原本也没有想要继续隐瞒下去。他很认真地将刀刷干净,在刀的边缘上舔了舔,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舌尖上掠过。

外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房门被摔上又打开。陆清匪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我找不到药。他的声音有点抖,抱住了傅意舸的腰,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你给我药,我要吃药。

傅意舸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却没有立刻将药给他。

等一下,好吗?我有点事情。

陆清匪喘着气,死死地抱着他,瞳孔有些涣散。

傅意舸无奈地笑了笑,将刀放在一边,而后取出两个杯子,割开自己的手腕放了一小杯血。鲜红的血液流进杯子里。摇晃了一下杯子,杯壁上染上淡淡的红,好像某种名贵的红酒。他抓起陆清匪的手腕亲了亲,然后也切开了他的手腕。青年喊了一声疼。

清匪乖,忍过去,一会就可以吃药了。

陆清匪瑟瑟地没有动,傅意舸亲了亲他的额角。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包扎的手腕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外流着血。这杯血比之前他放的那杯少了很多,只有一杯中的一小半。

真乖。傅意舸亲了亲他,在给他包扎好伤口后,给他喂了一颗药。陆清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宛如刀锋上雪亮的闪光。陆清匪缩了缩身子,傅意舸不在他的身边,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几乎将他整个压垮,外面似乎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

我的手腕有些疼。他冲傅意舸抱怨,之前你不小心弄伤了,我给你包扎了一下。傅意舸回应。

他站在摆上饭菜的桌旁,对着陆清匪笑。好啦,今晚我有一个惊喜给你。

陆清匪注意到他今晚穿的很多,在这已经是春日的时节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甚至还带了一副白手套,这显得他的手指更加修长完美。桌上的菜并不是很多,但是都十分精致,一看就是经过了用心的烹调。

怎么都是些肉呀?陆清匪有些奇怪。

特地给你做的,喜欢吗?傅意舸温柔地看着他。我去拿些喝的。他离开的脚步有些虚浮,甚至还趔趄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他传来,甚至他身上香水的气味都无法掩盖。

他拿来两杯红酒放在桌上,替陆清匪拉开椅子。

你尝尝这个,很好吃。傅意舸将一块肉递到他的嘴边。

陆清匪顺从地咽下后点了点头,他又喝了一口酒,却觉得这酒的味道有些奇怪,有点他不是很喜欢的腥味,便再也没怎么动过。

桌上都是些精致的西餐,分量都不是很多。傅意舸基本都是在向他的盘子里放吃的,自己却没怎么吃。

在这段晚宴结束的时候,傅意舸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蓝色天鹅绒的包装盒,上面镶嵌着点点的闪钻。

这样的情景让陆清匪心里有些预感,可是等到傅意舸真的在他的面前跪下对着他求婚的时候,他却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震动。

你可以夺走我的一切,我的全部身体和心灵,只要留下我对你的一点爱,我就心满意足。傅意舸仰头看着他,仅有的一只眼睛里满是盈盈爱意。

你愿意嫁给我么?

说着,那个天鹅绒的盒子被他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第25章手指馀花满寺庭(完)

傅意舸的手向来都是毫无瑕疵的,骨节分明修长,精致却又不缺乏力量感。陆清匪喜欢拿着他的手把玩,也曾经对着傅意舸说过自己最喜欢他的手指,可是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那是一根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底衬的映衬下宛如一段价值连城的珠玉。即使是被封装在盒子里也没有丝毫削损它的美丽。指节自然地微微地弯曲着,断口处被很巧妙地隐藏起来,看不见一点血腥,完美地就像一个工艺品。陆清匪对他的手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看一眼便能认出来,这是左手的无名指。

傅意舸跪在地上,在手套的遮掩下,他的左手缺了一节。它原本是一只完美无缺的手,优雅地伸展开的时候宛如精美的艺术品。现在的无名指却被齐齐切断,他的主人在用温柔的目光等待着陆清匪的回复。

陆清匪恍惚间记起他用餐的时候好像一直把左手放在桌下,他的头宛如针扎一般地疼,好像里面被人塞满了尖锐的钢针。

你疯了。陆清匪喃喃了一句。

如果爱上一个人就是疯掉的话,那我的确是疯了。傅意舸上前来抓住他的手,却被一把推开。

你这是因为爱我?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陆清匪恐惧地后退。

我也知道我是个疯子,可是我喜欢你呀。傅意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于是我就只能把你也变成疯子,来陪我。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宛如在掀开一副血腥的画布,这是他在自己身上用刀斧所做的画,用着爱情的名义,取下自己身上的肉来,来供给他的恋人。

陆清匪惊异地睁大了眼睛,浓郁的血腥味弄得他甚至无法呼吸。一种窒息感从喉咙里升起,他有些反胃。

这里,是你刚刚吃的肉排。傅意舸指着自己的草草包扎过绷带的腹部,鲜血已经将那里染红。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好如恋人间的低语。手臂的肉比较劲道,适合来做卷饼。腿上的肉我煲了浓汤。

伤口的地方我都特地切掉了,调味料加得有点重吧,希望味道不会太难吃。

他整条左臂几乎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骨架,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一副行走着的骷髅。在那件整洁西服的掩盖下的,是一具已经几乎已经没有血肉来遮盖骨骼和内脏的躯体。

我们终于彻底融为一体了,清匪。感觉到了吗?我的血肉在你的身体里。

陆清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踉跄了一步。跌倒在地上,干呕着用手去抠挖自己的喉咙,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头还是一阵一阵的疼,一种迫切的灼热感从他的心里升起。

傅意舸过来吻他,喂给他杯子里掺入了血水的红酒。他身上的血染到陆清匪的身上,陆清匪整个人抖得厉害,抓住他的领口向他要药。因为爱情而迟钝的大脑终于发觉其中的异样。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治病的药。傅意舸心疼地吻了吻他,治愈你想要离开我的病。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两片药用嘴喂过去。舌尖交接,温糯的触觉却让陆清匪恶心。他狠狠咬了一下傅意舸的舌尖。却还是将那两颗药吃了下去。

你到底要怎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好不好?陆清匪无力地说道。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可是,你却总是想要离开。傅意舸深深地看着他,温柔地亲吻着他。

他的爱原本就是一个囚笼,将里面的金丝雀牢牢锁住。弄伤它的脚,折断它的足,一点点地摧毁它的心,将它的全部都褫夺,让它一颗小小的心里只剩下自己。

可惜我没办法将我的心掏出来,这是我最想给你的。

你爱我吗?傅意舸又问道。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刀口闪烁着粼粼的寒光。上面还沾染着几滴已经凝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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