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用智能终端立马亮起:正在设置,请问将自动唤醒程序设置到几点?
辛追算了算时间:六小时后,另外设置特定唤醒,辛追将自己的个人终端健康程序连接到家用终端上,公民编号379254801辛追,生命体征消失则唤醒目标。
正在设置中,设置完毕。
辛追轻柔的理了理王雨涵一律乱发,最后在她唇边留下一吻,转身离开。如果他还能安全抵达林以术身边并将徐沉的阴谋告诉对方,六小时绰绰有余;如果他死了要么死在军方手里,那王雨涵的位置就不安全了,要么死在林以术手里,那整个天星都不安全了。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我的女人跟我一起冒险。
赤道沿线封锁,各大省市都颁布了战时特别条例,民用飞舰不允许升空,军用飞舰每隔半小时对一次口令,凡有卫星辐射的地方都采取了人脸识别系统,只要出现军役名单之外的面孔一律逮捕。
不仅如此,平民之间也互相警惕着,见面第一件事不再是打招呼问吃了没,而是割开自己的皮肤展示血肉,天契人从外表到灵魂都伪装得完美无缺,猜忌中的天人只有亲眼看见了鲜红的血液才能稍微安心,压抑与怀疑弥散在整个作战区。
研究院始终没公布识别天契人的探测系统,那玩意儿不仅侦测时间长还巨耗能,往往还没查出来天契人就跑了,反倒是消耗的能量足够军舰打一轮火力掩护,孰轻孰重一看便知。民众无处宣泄的恐惧借此转化为愤怒,首都研究院、各省政府的大门前天天都有人示威游行,要不是特警的轰鸣弹太厉害,只怕他们都敢武装暴动。
既然打不过了,为什么不干脆投降呢?听说北半球那些归天契人管辖的人类也活得很好呢!
辛追压下帽檐,从街角窄巷的阴影里走过,两米之外便是无声抗议的游行队伍,队伍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赤裸上身涂以白鸽或者标语彩绘,他们的眼神绝望中压抑着疯狂,行走间数不清的大小动物飞窜,龇牙咧嘴的狠狠瞪着前方特警。
这就是军部不敢武装镇压的原因。
目前一应契者、可代控机甲、可代控战舰统统被销毁,精神体再次成为天人手中最厉害的武器,也是唯一的武器。赤道战区顶在最前面的都是精神体战士,而全天星能具象化精神体的人不足十分之一,精神体中类似野兽猛禽等可以作战的又百分之一,其中含有木、水、火、土、风、雷特殊属性的精神体又千分之一。
可以说参与游行的都是战区的后备力量,真正的文明灭绝之时总有保守派宁愿卧薪尝胆也要保留一丝血脉。再说彻底一点,这些游行的媚外天人就是政府故意放纵的,这是一招后手:一旦赤道决战真的败了,这些游行的亲天契天人也能被网开一面。
辛追悄无声息的贴着墙行走,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乍一看几乎没人会注意到游行队伍旁边还有这么一道影子。他跟了这支游行队伍整整三小时,这是赤道附近最大的一支游行队伍,目的地直指省界,这也是辛追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过省线办法。
军方没办法对这支多达数千人的游行队伍用轰鸣弹,那样子极有可能刺激到神经已经极度紧绷的平民,如果法不责众不再起作用,只怕恐慌惊怒的民众会首先和军方干一场内仗。还是那句话,精神体战士不仅在军部,平民中也有很多。精神体的等级压制极为可怕,哪怕平民中只出现一只A级精神体,都能直接压得B级战士站不起来。
突然,辛追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纯黑色、灵动得完全不似周围人绝望的眼睛,又威严的、漠然的不似一个即将亡国的孩子,正冷静的盯着他。
辛追这会儿是弓腰半蹲行走的,那双眼睛与他视线齐平,也就是说眼睛的主人只有不到一米二,还是个孩子。可问题是辛追自认隐匿技术一流,没看见周围那么多大人、军人都视他如无物,哪怕用余光瞥过都以为只是面黑一点的墙吗?
一个不到人腰高的小孩子,看破了他的伪装?
辛追心中警铃大作,当即就准备撤离换个地点蹲守,那孩子冷漠的目光如影随形的黏在他背后,直到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辛追才稍微松了口气。刚刚被毒蛇盯住的战栗感太强烈,他甚至都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孩子的脸或者其他特征上,远远避开后再仔细想,竟除了那双眼睛什么都不记得了。
辛追出自全球顶尖的祀水一大军院,哪怕才读了一年半的课程都比其他三流学校的预备役要厉害得多。他们在隐蔽侦察这一块军院是专门有一门课的,训练地点在大街小巷雨林沙漠之间穿梭,日常训练的对手是同学。
换言之观察力比军校预备役还要敏锐的小朋友,那肯定不是普通小朋友。
辛追不知道那孩子是谁,是否知道自己的悬赏逮捕令,也不知道他死死盯着自己又不追过来的目的。总之那个诡异的小朋友没追过来,他还活着,就必须硬着头皮继续完成任务。
特地绕了两条街,偷偷摸摸贴到游行队伍的前半段,距离刚刚碰见诡异孩子的地方足有两百米要知道游行可不是旅行团出游,想要短时间内向前挤非常困难辛追再次潜伏下来。
刚放慢心跳调整呼吸,辛追一抬头赫然又看见了那双眼睛!这一下吓的,心脏差点没从胸腔里跳出来,辛追骇然的倒退两步,咬住舌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将目光从那双沧桑漠然的眸子里移开,总算看清了眼睛主人的样子。
果然是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穿着卡通夹克,戴着猫耳帽子,背着缩小版的机甲小书包,粉粉嫩嫩胖胖嘟嘟,乍一眼看上去绝对是会激起大多数女性母爱的萌娃。可只要看这孩子第二眼,就会发现他身上有种极不谐的古怪感,他一抬脚一回避之间沉稳无比,尤其是那双沧桑的眼睛
八十岁的老者灌注到了八岁幼童的身体里。辛追莫名出现了这么个念头,也许不是什么垂垂老者,也许是权重望崇的上位者,总之不该是这样一个孩子。
那男孩和刚才一样,紧盯着辛追,盯得他背后冷汗直冒了才微微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小大人的可爱模样,偏偏眼神森然,嘟着嘴做口型:
不、许、去。
不许去哪里?他知道我要去干什么?他知道我是谁?他到底是谁!
辛追惊出一身寒颤,宛如猛兽爪下的羊羔,瑟瑟然不敢动弹,直到男孩跟着人群走出视线之外,辛追才猛的滑落在地深深喘息起来。在那可怕的视线之下,他竟连呼吸都忘了。
在地上坐了足足有半小时,辛追缓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紧绷到痉挛的小腿肌肉:那是极度紧张之下人体的应激反应,然而辛追没有让这一腿踢出去,只能反噬回自身。
辛追不知道那男孩是谁,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人,要说是天契人倒是很好理解那不符合年龄阅历的眼睛了,可游行队伍里彼此猜忌,互相之间一天得割十次手指头自证身份,按理来说天契人是混不进去的。可既不是人也不是天契人还有什么别的物种参与到了这场决战里?
他本就不擅长战略推演,上学期末的考试还是靠着体术搏击拉分才勉强没留级,跟王女侠在一起后都是女侠负责军师类的角色,这时候要自己上阵想事儿了,才懊悔为什么那几节战术课要偷懒跑去体能训练。
坐在地上边揉腿边思考了几分钟,辛追还是决定继续干。
不许去你不许去我就不去了?徐沉还不让我去呢,涵涵还不让我去呢!你算老几,左不过是被弄死,弄死之前把秘密告诉阿术了也值得,总比所有天人都跟着他家狗男人陪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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