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穆承泽面露杀意,穆承浩摔了茶盅,重重地哼了一声。
穆承洛当即捂脸,这个承沛,怎么又把他的告诫忘在脑后了,为何总是要去找安乐侯的麻烦?!
兵部侍郎齐镇宇当即笑道:七殿下果真好胆色,骁勇将军可是我大楚数一数二的高手!
所以要赢你这小子,绰绰有余!
齐镇宇觉得安乐侯为人正派,不论结不结亲,他都要站一回安乐侯。他忠心大楚,若大楚最厉害的将军都不得不败在七皇子手上,那大楚真的要完。
穆子越颇觉头痛:承沛,那可是安乐侯,你真的要
穆承沛慎重地点头:儿臣习武多年的夙愿,便是与安乐侯一战。
云曦从容起身,道:既然七殿下都这么说了,云曦岂敢不应?
且慢!穆承浩跳起来,挡在云曦前头:七堂弟,安乐侯是我师父,向他挑战,也便是相当于向我挑战想与我师父打,先赢了我再说!
话音未落,他一个纵身,已跃上了擂台。
不远处,敬王赞许地摸了摸下巴。
穆子越道:承浩真是好身手。
穆承浩与穆承沛都是小孩子,谁输谁赢都无所谓,但穆承沛若与安乐侯一战,必输无疑,他还不想让七皇子在夜郎国的人面前,败得太难看。
穆承沛本就不怎么把穆承浩放在眼里,反正从小他说不过穆承浩,也不与穆承浩啰嗦,提剑便刺。而穆承浩原是入宫来参加庆典的,未携带任何兵器,临时从就近的侍卫手上,取过了一把刀,很随意地与七皇子过起了招。
按理来说,穆承沛得武学名家教导,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而穆承浩的兵器并不趁手,胜负应当很明显了,其实不然。云曦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教给两个小徒弟的全是克敌制胜的绝招,只求实用,无所谓好不好看。几十个回合下来,旁观的人只见到敬王府小公子不停在躲闪,似乎处于下风,而七皇子将剑舞得虎虎生威。其实在座武将们已发现了,七皇子气息已乱,只能如此防备穆承浩偷袭,而穆承浩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游刃有余。
不多时,七皇子为了庆典特意缝制的雪缎锦袍已有几处被刀划破,若穆承浩手中也是剑,他恐怕早就受伤了。穆承沛越战心越乱,尤其穆承浩还特意在刀剑相接时大呼小叫,仿佛真会被击中,明明吃亏的是他,七皇子第一次遇见如此难缠的对手,每回与老师、宫廷侍卫比试,总是很容易就赢了的。
忽然,穆承浩夸张地大喝一声,似被刺到,捂着手臂接连倒退三步,轻飘飘又不失优雅地落至台下,朝穆子越道:皇伯父,我不打了,我认输!
穆承沛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剑明明离穆承浩还有十万八千里,这家伙就是装出来的,他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
敬王满不在乎地轻笑,不论怎样,敬王府终归还是要给皇帝留点面子的。
穆子越则道:承浩打得不错,承沛也辛苦了。却不再像前几次那般,夸穆承沛武艺有多高强。
穆咏心噘嘴道:哥哥赖皮,哪有自己从上边跳下来的!
穆承沛听闻稚子之言更觉受辱,咬牙一指云曦:安乐侯,这下子你总不能推脱了吧?
云曦笑而不语。
穆承浩把侍卫的刀子随手丢在一边,敬王府不论怎样都不能在夜郎国面前下皇帝的脸面,所以这一战必须得败,没有趁手的兵器这个理由不错,也不至于丢表哥的人。不过他不能赢,不代表别人不能。七皇子沉不住气,由他上去先扰乱七皇子心绪,至于接下来七皇子有何出格举动可就与他们无关了,反正会有一块铁板让七皇子踢个够,敢挑衅表哥,就是找死!
再不上,表哥可要亲自收拾他了。
穆承浩朝穆承泽挤眉弄眼。刚才他抢在前面出手,差点就被穆承泽的眼刀戳死。不过穆承浩是何人,脸皮够厚,早就无所谓了。
穆承泽白他一眼,起身。云曦知道承浩之后,六皇子必定要出手了,二话不说便将佩剑交给他。
穆子越大吃一惊,怎么就连六皇子也要上场?
因为安乐侯拢共养了两个小徒弟,人称黑白无常,一个上场了,另一个当然也不会落下。且安乐侯家的徒弟们,绝不会容忍有人对师父不敬。
穆承沛的表情变得狰狞,伴随着穆承泽步步走近,脱口而出道:你找死!
穆承泽站定了,旁若无人地松了下筋骨,单手执剑,道:让你一只手。
36、走水
这简直是对穆承沛的侮辱,七皇子冷笑一声,使出了生平所学,也许他拿狡猾的穆承浩没辙,但是对付资质远不如他的六皇子,他绝不可能败。
他几乎拼尽了全力,快似流星,必胜无疑,但穆承泽只轻轻一格,便化开了他的剑势。削铁如泥的宝剑,仿佛撞上了坚硬无比的山石,穆承沛虎口发麻,身子一晃,差点就把自己的剑甩了出去。
只一招,便已见分晓。
穆承泽道:还要继续吗?
穆承沛哪受得了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打脸,他想起穆承泽耳朵听不见,最大的破绽理所当然是在背后,但不论他使出怎样的手段,均到不了六皇子身后,穆承泽没什么固定的招数可循,可那把剑总是能刚好挡住他,漫不经心地将他拨回到原位。慢慢地,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他的双眼已被汗水沾湿,看不清周遭的状况,却能清楚听见有人在底下窸窸窣窣地说七殿下要输了,分心之下,破绽百出,更像是只被猫玩弄的耗子,走投无路。
这哪里是比试,更像是六皇子在教训七皇子。
穆承沛杀红了眼,他绝不能输,最后竟想都未想握紧了剑,从正面朝穆承泽的颈项砍去。
比试的规矩,不得伤人要害。穆承洛想制止也晚了。输赢是小,他唯恐七皇子当众伤了六皇子,这可是开脱不了的罪责。可出乎他意料,六皇子稍一侧身,往前踏了小半步,便避开了七皇子的剑锋,将自己的剑准确无比地架在七皇子项上。
顷刻之间,胜负已定。
穆承洛吓出了冷汗,不远处,太子穆承泓脸色也不太好。
他本无所谓谁输谁赢,事实上,他巴不得他们两败俱伤,可刚好他的角度正对着六皇子,也就能清楚地看到,六皇子出剑时,根本就没在意身旁面色赤红的七皇子,六皇子的目光始终落在别处。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局促地动了动身体,当他确认那双黝黑锐利的眼睛,盯住的正是他的时候,六皇子忽而勾了勾唇,向他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太子后背顿时泛起了一阵凉意,仿佛此刻六皇子的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什么玩意!太子恼怒地摸了下脖子,酒喝多了吗,怎会生出这般错觉!再看时,六皇子已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转过去继续与七皇子对峙了。
你输了。六皇子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