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泽道:那名内侍,从宣德殿出来就跟了一路。表哥不想知道是谁在搞鬼吗?
云曦笑道:你以前最多是反击,现在学会挖好坑等人来跳了?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穆承泽嗯了一声,若说战场究竟让他明白了什么,那便是,对待敌人不能有一丝心慈手软,因为对方绝不会反过来放了你。
71、听戏
穆承泽一连几日都待在骁勇将军府,他的宁王府虽已备好,还是得挑吉日才能搬过去。而六皇子本人,也恰巧忘了六皇子府还未撤去,他还有六皇子府可以回。
之前在边境的时候,云曦就与两个小徒弟说好了,谁没立功谁就得把将军府的地扫一遍。结果大家都立功了,这个赌约自然也就落了空。一连几日阴雨,总算放了晴,云曦见院中多出了许多落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手拿了扫帚过来清扫,就当松快一下筋骨。
我来吧。
穆承泽不由分说从他手中接过扫帚,三两下便把地上的落叶归拢成一堆。
还有何处要扫?
穆承泽甩去额头的汗珠,放眼望去,院子里已经很干净了。
云曦笑道:扫地倒是没了。还有一间屋子的顶坏了,每逢下雨就会漏水
穆承泽仍是道:我来。
拿扫帚扫地瞧着就会了,修屋顶六皇子可不行,云曦先把窍门大致说了一遍,穆承泽弄明白之后便架起一座竹梯,抱了些稻草跃到竹梯上,先将有破损的瓦片清理掉,重新垫上一层新瓦,再在上头像模像样铺上干净的稻草。
还有吗?
少年矫健的身影惊鸿一般,从梯子上跃下。
云曦摇了摇头。穆承泽正好跃到他面前,几乎贴着云曦的脸站定。云曦凝神,见他衣衫尽湿大汗淋漓,便扯着自己的袖子替他擦了擦。
穆承泽乖乖站直等他擦净,状似无意地道:都做完了,要不要随我出去逛逛?
云曦就觉得阿泽突然如此勤快定是有理由的,顺着他爽快地道:好啊。
穆承泽连衣袍都来不及换,直接牵了他的手出门。一般说是逛,多年的默契便是骁勇将军府外的那条街。铭心与刻骨远远跟在后边,走之前殿下悄悄说了,将军若是瞧中什么,直接买了跟上便是。
何为瞧中,铭心特意与刻骨探讨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将军大人见多识广,轻易怎会把集市里的东西放在眼里,反过来说,但凡将军大人看过一眼的必须算数。
故而,铭心与刻骨从一开始就在不停地买买买。
比起其他皇子,六皇子其实很有钱。开府之时,内务府按例一口气给拨了安家银整整二十万两。因六皇子在朝中并无差使,明面上也就等于没有收入,总不能叫他坐吃山空了,内务府请示过皇帝之后,原本不该再发的皇子份例也照常发到了六皇子府。云曦这边心疼六皇子一个人住,缺什么一手都给办好了,有时帮着打理六皇子府,直接就把将军府的田庄铺子打理了进去。这次六皇子得封宁王,内务府又给了宁王府的安家费,郡王份例比起皇子份例来只多不少,且六皇子本身除了练武也无甚兴趣爱好,除了一部分必要的开支之外,也没有额外支出了,短短时日,竟给他迅速积攒了一大笔财富,就算把整个集市买上几百遍也不成问题。眼下六皇子想讨好六皇子妃,铭心与刻骨压根就没想给主子省钱。
云曦无意间往后一瞥,被他们两个大包小包的吓到了,遥想当年,云曦哈哈大笑:阿泽,你是在学我吗?
是。
穆承泽冷若冰霜的双眸,只有在见到云曦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暖色。
云曦咧嘴笑,可再一看刻骨与铭心两个究竟买了些什么,云曦又觉得他俩实在太败家,不得不出言指点:喂,看两次才可以买啊。
刻骨与铭心赶紧在被六皇子嫌弃之前,将错误纠正了过来。
穆承泽买了一串糖葫芦,美中不足的是,集市上卖糖葫芦的换过几茬,也不知当初的味道有没有改变。
云曦心道,阿泽果然还是孩子,谁知穆承泽下一刻便把糖葫芦递了过来。
阿泽,我不吃这个。
云曦有些为难,他很感动这些细小之处仍被记得,只是他从不吃糖葫芦,可惜了。
穆承泽立刻改口道:那帮我拿着好吗?
好。
云曦善意地接过来,此时穆承泽过去与铭心交代了几句话。云曦百无聊赖,盯着竹签上的小红果看。穆承泽回过身时,竹签上已空空如也,云曦的唇上还沾着一抹可疑的艳红。
这个,我可以解释我赔你!
云曦微窘,刚开始给他的他不要,却把人家的吃光了,只是想试试这小红果到底有何诱人之处,谁知它们这么不禁吃,一眨眼就都没了。
好,要陪我一整天。穆承泽心情颇好地扬唇。
云曦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少年精力总是旺盛,想也知道这个陪究竟是何意。他不能任由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就被调戏,当然选择调戏回去,正欲开口,远远听见春喜的高呼。
殿下,少爷,宫中急召!
云曦敛起喜色,迅速与穆承泽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个时辰绝不会是寻常召见。只是既召他们两个,为何单单传到了将军府?
云曦与穆承泽双双换过衣服入宫,皇帝正在畅音阁等人,皇子妃嫔们皆在,畅音阁搭有戏台,乃是供皇家专门听戏的地方,云曦与六皇子到时,戏台上的戏已唱了大半。
皇帝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冷淡也未说话。掌管畅音阁的杨妃笑着起身相迎:六殿下,云曦,等你们许久了,快去坐下吧。
杨妃是客套,台上戏高潮迭起,显然是中途才想到要召见他们两个。云曦深知穆子越对他大不如前,此类颇现圣宠的事早没他的份了。而六皇子住在宫外,自幼性子孤僻,耳朵又听不见,一般没人会叫他听戏,这回连六皇子都请过来了,就怕这一出戏要唱的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
云曦打起十二分精神,温声道:多谢陛下、杨妃娘娘相邀。
杨妃含笑点头。
穆承泽意味深长地道:专门叫我来听戏,你有心了。
杨妃哪能听不出他语带嘲讽,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云曦拉了穆承泽一把,不再多言。两人由内侍领着,在一处空着的桌案后坐了。案上瓜果零嘴一应俱全,一名宫人上前,为两人泡上了一壶香茗。
云曦坐下,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原来听戏时,皇子与各自的女眷是一桌,妃嫔们三三两两地坐,皇帝与杨妃在上位。云曦与穆承泽对面,坐着五皇子与五皇子妃,右手相邻是四皇子与四皇子妃,另一边的邻座,七皇子孤零零一个人,因他未有正妃,陪皇帝看戏断没有让侧妃出头的道理,故而只能一个人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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