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别不开心。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叛你,也不会离开你。
云曦心里猛地一颤,阿泽竟猜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担忧,长公主一再告诫他,君臣有别,他也曾对皇帝心怀敬重,并无半点不忠,可最后换来的仍是打压与猜忌。那么,他想亲自捧上皇位的少年若有一日成了君,也会与他这个做臣子的走上老路吗?
那得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谁都不知将来会怎样,但得了少年一句承诺,云曦仿佛吃了数不尽的定心丸,至少能让他陪着少年,一直走到那时再说。君臣是有别,但并非无解之局。他从来都不是贪慕权势之人,舍不得离开眼前的少年,大不了待少年即位了便交出兵权辞官。没了这两样,自然也就不会生分了。
穆承泽与云曦从宫中出来时就不早了,最后也没能回成将军府,就在宁王府的新院子里歇了。三日后,两人一起入宫面圣。宣德殿上,五皇子与五皇子妃已在,杨妃卸去了钗环,素面朝天跪在皇帝面前请罪。
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声称总算找到了陷害五皇子妃与云曦的人。此人云曦与穆承泽都曾见过,便是当初一直跟踪他们的内侍。
当然,杨妃定不会坦言这是她的心腹,只道不知是谁埋在启祥宫的钉子,企图陷害于她。她已私下给了这人许多银钱,又把其家眷拿捏住,这人也就乖乖顶罪了。谁让六皇子与曹媛凭空捏了个人出来,杨妃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可又必须给一个交代,只能如此来平息众人的怒火。
穆子越也掺和进去了,巴不得早些翻篇,如今见杨妃果真找到了人,只假模假样斥了几句。五皇子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五皇子妃看起来也很好说话,杨妃只怕骁勇将军与六皇子看出异样,这二位可是最较真的。杨妃想起至今因病出不了承乾宫的皇贵妃,背上冷汗便一阵一阵。
都怪她一时糊涂轻信人言,派人去捉六皇子与骁勇将军的短处,却把自己绕了进去。若她出了事,她的女儿咏燕在这宫中最后的靠山都没了。
穆子越道:杨妃是被人钻了空子,识人不清。云曦、承泽,你们也该好好反省,好端端怎会叫人误会了。
穆子越仍企图各打五十大板,反正他自己绝不会有错。
自他原形毕露,云曦不愿与他多作交谈,客套地拱了拱手。
穆承泽讥诮地道:表哥教养儿臣,儿臣与他亲厚也有错?儿臣从来只听说男女该避嫌,没听说男子之间也要避嫌。
穆子越被他堵得不行,不耐地道:成了成了,朕知道了,往后不会再管这档子事,你也少说两句。杨妃既认了错,就到此为止。
穆承泽却道:父皇,恐怕此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穆子越吃了一惊:云曦与五皇子妃都未说什么,你这是何意?
穆承泽道:儿臣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父皇,杨妃与七皇子当初的诺言。
穆子越面若寒霜,厉声道:他们也是你的庶母与弟弟!你就这般盼着他们被重罚?!
杨妃不过是个女人,穆子越可以不在乎咏燕公主,但七皇子绝不能
穆承泽冷笑道:他们污蔑表哥与儿臣,污蔑表哥与五皇嫂之时,可曾顾及过儿臣、五皇兄还有表哥?那些话,可是儿臣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说的?
75、处罚
六皇子本就占理,但穆子越仗着眼前只有几个人在,恼羞成怒地道:住口!朕看你是与承沛有私怨,紧咬着他不放!说不定这都是你的计策!
穆承泽哪惧他这般恐吓,好笑地勾了勾唇:记得父皇曾对七皇子说过一句话。
穆子越一愣:何话?
穆承泽道:空口白牙,倒是敢说。
穆子越顿时连吐血的心都有了,指着六皇子说不出话,过了半晌破口大骂:别以为朕给你封了王,你就能为所欲为,册封大典还没到呢!
穆承泽从容地道:儿臣从未这般想过。倒是七皇子与杨妃,倘若皇子将军都能被随意构陷,往后人人争相效仿,父皇又待如何?
朕!!!
穆子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不过是想保七皇子,可这点小心思能被外人知道吗?六皇子说话虽不中听,却也说到了点子上,若真在此事上袒护了七皇子与杨妃,往后就成了循此旧历,御史还不把他给骂死!
云曦真怕穆承泽把皇帝气出病来,忙朝他使了个眼色,穆承泽点点头,他有理自是不怕,说得重些皇帝也没辙。再说他可有口出狂言,就算顶了皇帝,那也是拿皇帝自己说的话顶的。
父皇!穆承涣扑通一声跪下道,父皇乃一国之君,当做天下表率,万不可包庇纵容!
穆子越心道,这个傻儿子怎么也开始像六皇子一般顶嘴了六皇子就是个倔脾气,五皇子兴许还能争取过来,穆子越尝试着劝说五皇子:承涣,承沛已受了伤,也算得了教训,你看是不是
穆承涣漠然道:儿臣踹他,只因他污蔑媛媛,并非是父皇罚了他!
曹媛面无表情,内心却解气地大笑,这几天教了穆承涣无数遍,总算令他拿出一点皇子的气势来了。七皇子经常不把五皇子放在眼里,曹媛看不惯七皇子许久了,有机会当然要落井下石。
穆子越再看曹媛,曹媛连忙低下头道:父皇,臣媳一介女流,不懂这些,但臣媳相信父皇会给臣媳一个说法。
穆子越可没脸去看云曦,正打算不管怎样先拖个几日再议,一般拖着拖着就没人提了,突闻殿外有人道:哀家有一言,不知皇上肯不肯听?
伴随着内侍一声响亮的通报,一位通身气派的贵妇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人内侍陪伴之下,缓步走了进来。
那贵妇发已银白,但面色红润,双目神采飞扬,身穿一袭雍容华贵的淡紫色宫衣,头戴镶金嵌宝飞凤冠,金簪步摇样样齐全,正是常年在寿康宫静养的太后!
这位太后可不常见。众人纷纷向太后行了礼,穆子越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母后。
太后淡淡应了一声,在皇帝旁边坐下,看了一眼下方跪着的众人,道:都起来罢。
穆子越戒备地道:母后有何话要说?
太后笑道:哀家一向不闻窗外事,这一次承沛与杨妃闹得实在有些过了,哀家在寿康宫都听到了动静。哀家想着,承泽这孩子陪哀家在九华山吃斋念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才过来看一看他。皇上请放心,哀家只有一言,说完便走。
太后与穆子越关系寻常,母慈子孝不过摆摆样子罢了,便是连德慧太子薨逝都未发一言,如今不过一场误会,却为了六皇子亲临宣德殿,穆子越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太后既如此说了,他只得接口道:母后有何高见?
太后大大方方道:哀家知道承沛从小是皇上看着长大,皇上宠爱承沛原也无可厚非,但是承泽、承涣同样也是皇上之子,若今日他们几个易地而处,皇上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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