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蓝美滋滋地捧着失而复得的窝窝头,开始享受斗争的战果。
窝窝头好啊窝窝头香,窝窝头配白粥就是绝绝子,不吃菜都行。
田蓝一口咬下去,赶紧垂眼睛。
这窝窝头咋回事?明明挺甜的,应该加了山芋面和玉米面,怎么嚼在嘴里这么巴得慌。尤其是咽下去的那瞬间,妈呀,噎嗓子。
田蓝拿出了准解放军战士的耐力,愣是面不改色地干完了一个窝窝头,还努力做出食用愉快的模样。
祝老师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旁,轻轻敲了下餐桌:“田蓝你过来一下,我有点话要跟你说。”
周围人的眼睛都落到了她身上,万众瞩目的穿越者若无其事起身,临走也没忘记带上自己剩下的那个窝窝头。
祝老师倒没有带她去什么秘密基地,而是领着她到食堂门口就开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是铁饭是钢。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老师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自己,学会关心真正的同志,坚持拒绝不合理的要求。”
田蓝心道这老师是不是话里有话?旋即一股酸涩的情绪从心中冲向脑袋,她眼睛发涩,鼻子发酸,竟然像哭了。
真奇怪,原主居然会为这句话情绪激动,仿佛积攒了多年的委屈终于有口子可以倾泻似的。
祝老师叹气,还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孩子,老师希望你无论身处什么地方,都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食堂门口挂着的挡风帘子被掀开,田紫云又是那副泫然欲泣的娇花模样,近乎于哭哭啼啼地走到祝老师面前,声音都哽咽:“对不起,田蓝姐姐,我忘了你从农村来,我不知道你吃不饱。”
田蓝一阵腻味,她其实对小姑娘都挺宽容的,但绝对不包括这种货色。茶里茶气,剥削同性讨好男人。
她微笑出声:“咱们都是同学,你不知道我的饭量,怎么晓得男生吃不吃得饱?”
田紫云一噎,支支吾吾道:“我……”
田蓝抬头看走出食堂的男生,满脸好奇:“陈立恒,是你告诉田紫云你吃不饱饭,让她拿我们女生的饭给你吃的吗?”
被点了名的男生脸皮涨得通红,粗声嘎气地否认:“我没有。”
田紫云也着急忙慌地否认:“我是班干部,我主动关心同学才知道的。”
田蓝满脸疑惑:“咱们朝夕相处的女同学你不了解情况,却对男生的肚皮了如指掌?”她眼睛在田紫云和男生之间转动一圈,面上显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关心的对象只有男生啊。”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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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六十年代好种田
周遭的哄笑声和田紫云又哭又叫的尖嗓声响彻云霄,田蓝却充耳不闻,施施然地走下了食堂的台阶。
虽然穿到这个时代让人郁卒,虽然穿越的莫名其妙叫人崩溃,虽然手上的窝窝头跟她记忆中的粗粮窝窝头大相径庭,但好歹也是实打实的口粮不是。
天塌下来当棉被盖,凡事都要向前看。
她叼着窝窝头,打量自己身处的校园。这学校面积不小,光操场就足足占了差不多好几亩地,内场的草葳蕤繁茂,环形跑道约莫300米长,上面铺设了煤渣。乒乓球台室外篮球场一应俱全。
连着乒乓球台的是座高大的建筑物,西方风格,不晓得是不是学校的礼堂。再往旁边的二层楼又是典型的苏联工字型房屋,玻璃窗宽大明亮,透过窗户,还能瞧见里面雪白的墙壁。
这学校,硬件设施在六十年代应该算相当可以了。可惜按照刚才那位祝老师的意思,原主这会儿快要毕业,她也没什么机会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舍友们没有在意田蓝的神游天外,几个小姑娘只兴高采烈:“太好了,就该早点给她点颜色瞧瞧。哼,每次都拿我们的吃的去讨好男同学。”
下铺姑娘懊恼不已:“我们早该这样的,白白饿了这么长时间肚子。”
先开口的女生询问同伴:“你们说,祝老师先前把我们的粮票都收起来直接交给食堂,是不是就是为了不让田紫云拿我们的饭票去讨好男生?”
另一个姑娘疑惑:“不是吧,老师当时讲是不让我们拿粮票跟农民换零嘴吃啊。”
田蓝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由于当年□□饥荒的影响,学校为了减少学生的能量消耗,一方面停开体育课禁止大家上操场锻炼,一方面开了宿舍让所有学生都住校,以免来回走路消耗体力。故而虽然她们才上初中,但大家一日三餐都在学校里吃。
后来饥荒过去,学校的住宿制却没停。田紫云仗着自己是班干部,打着同学要互相帮助的旗号,借口男生胃口大,女生吃的少,每次发粮票的时候都扣下女生的口粮给男生。
后来班主任祝老师说不让大家乱花粮票,直接将粮票和伙食费交给学校食堂。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家领饭吃时,田紫云又号召女生将自己的窝窝头饼子之类的干粮分给男生,女生只喝稀饭。
她们几个家境好的女生本来就是班上的宠儿,有她们带头,其他人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都得硬着头皮跟上。
下铺女生气得跺脚:“我真傻,我有三个哥哥呢,我们家副食品我能吃到几口,能跟田紫云比吗?我干嘛要听她摆布?”
剩下的女生也懊悔,就是啊,为什么不拒绝?自己吃饱肚子才舒坦啊。她们真跟大傻子似的,白牺牲了自己,男生个个都说田紫云好。
田蓝想叹气,这帮姑娘也不是智商有问题,而是其实很多人都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要求,哪怕这要求过分,大家也不愿撕破脸。尤其习惯集体生活的人在被扣上大义的帽子时,就更加不敢说不了。
她只能提醒小姑娘们:“咱们以后别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主席教导我们,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舍友们没就主席语录发表看法,只跟着附和:“对对对,田紫云就不是个好的,光会讨好男生。”
下铺姑娘冷笑:“哼,有其母必有其女,跟她妈一个德性。”
田蓝刚想旁敲侧击两句这田紫云家的八卦,胸口就莫名其妙涌现出股强烈的厌烦。嘿,没看出来,这面瓜包子派原主格调还挺高,居然不在人后论是非。
她只好转移话题:“别讨好男生,他们又不是不长眼睛也没脑子,真以为咱们靠露水就能活下去啊。不过是心安理得地占便宜。咱们以后不能当包子,不然永远都有狗惦记。”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就是,这些家伙就没一个好的,全是白眼狼!以前吃她们的饭票,现在连一个窝窝头都不给她们留。真恶心。
下铺姑娘认真地看她:“田蓝,还是你看得透彻。以前是我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