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个个都眼睛雪亮耳朵竖得老高。胡长荣还看了他俩一眼,小声嘀咕道:“教我们做麦芽糖吗?”
这俩家伙是不是打定主意扎根农村了?怎么胆子都这么大,专门踩红线?
田蓝摇头:“虽然要用到麦芽乳,但准确点讲,这应该算玉米糖。”
她亮出粉碎浸泡好的玉米芯,招呼几个男知青上锅蒸。
“都看好了啊,这个要在上面铺谷糠。用料是玉米芯子的10%。等到上汽之后,差不多蒸20分钟,加入10%的凉水,拌匀了以后,继续蒸40分钟。”
她一边解说,一边指挥人干活,等到玉米芯子都蒸熟蒸软之后,再摊开来晾。天冷,蒸熟的玉米冷的挺快,田蓝都没上温度计,只靠手摸了摸大概温度,就招呼二柱和长平将磨好的麦芽乳抬过来。
“下面我们做的事就是搅拌,把它们拌匀了,下缸糖化。这个步骤跟做酒挺像的,等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再过来看它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秀秀的好奇心挺强,还举手发问:“那为什么不放发酵池里?有空的池子呀。”
田蓝笑道:“发酵池不太好控制温度。这个必须得保温,差不多维持在55摄氏度的样子,才能满足糖化的条件。”
知青们忍不住激动:“那这一缸都会变成糖吗?”
“想的美哦。”田蓝笑道,“100斤玉米芯差不多能出50斤糖,剩下的都是渣料,只能做饲料喂猪。”
哇!大家伙儿都惊呆了。玉米芯子做糖就已经够吓人的,还能做这么多糖!
要知道,玉米芯从来只能喂猪啊,要不就是当柴火烧。难道这么多年,他们烧掉的全是糖?
众人赞叹不已。
时候不早了,谁也不能替玉米芯子糖化,只能等待时间大法。大家告辞离开,回到自己家里还忍不住跟家人分享了今天自己长的见识。
其他人还好,不说欢欣鼓舞,起码也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唯独大队书记惊呆了,猛地站了起来:“什么?他们还要做糖!”
开玩笑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生怕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太硬吗。
二柱也忧心忡忡,刚才大家都高兴,他又不好说什么,可他真担忧啊。
父子俩几句话,越说越激动,大队书记抬起脚就要出去找知青谈话。
反倒是他老婆和女儿赶紧拦住他。
英子满头雾水:“玉米芯子又不是粮食,为什么不能做糖?但没办法吃的东西变成能吃的东西,这完全符合备战备荒的方针啊,应该被表扬戴大红花去县里当典型才对。”
书记他老婆跟着啐了一口,埋汰丈夫:“我看你的脑袋瓜子已经僵了,都不会动脑想想问题。英子说的没错,这是好事儿,猪饲料变糖,该敲锣打鼓地表扬!”
第113章八零知青不回城(捉虫)
大队书记心中烧着一团火,都要将他烤得灰飞烟灭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听着他婆娘的呼噜声,恨得要命,敢情就他一个人慌。这帮子老娘们,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
结果第二天早上,婆娘瞧见他呱哒的眼袋和大大的黑眼圈,不仅没心疼他,还嘲笑他:“恁大一个人,大小还是个干部,咋就这么不禁事?人家娃娃都不怕回不了城,你怕个啥?咸吃萝卜淡操心!”
大队书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嗓门都拔高了8度:“你懂个屁,他们年纪小,不经事,不晓得天高地厚。现在是啥都不怕,要真耽误了前程,以后有的他们悔呢!”
英子听到她爹的动静,直接顶嘴:“那爹,大队给咱们掏钱买书吗?花花姐说了,他们插友已经从上海给他们找了复习资料,都是最好的学校印出来的,一本要5块钱呢,还不算邮费。”
大队书记直接熄火,本村有12个要高考的学生娃,加在一起就是60块。这还是刚开始,后面要掏更多的钱。
以前一个农家都养不出一个秀才,现在好点,也好的有限。读书哪有不花钱的道理?
他婆娘趁机挤兑他:“你没能耐让咱们赵家沟顿顿吃白馍也就算了,你还拦着娃娃不让上进,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呢?”
大队书记都要叫这娘儿俩气死了,只能板着脸拉拢唯一的同盟军小儿子二柱:“磨叽啥呀?吃过饭赶紧跟我挖水渠去。等上冻了,累不死你们。”
二柱的心思已经放在了5块钱一本的复习资料上,可怜巴巴地看他爹:“我在知青点上工啊,我缺一天工,要损失好几块钱呢。”
大队书记一口气堵在胸口,愣是吐不出来。他现在只后悔大女儿已经嫁了,大儿子结了婚就分家出去了,导致他明明儿孙满堂,结果现在却孤立无援。
愤怒的老头儿狠狠地喝了一大碗玉米碜子粥,扛着铁锹出工去了。
爱谁谁,他要再多这个嘴,他就是棒槌。
待到太阳下山,各个生产队的人都收工回家吃饭,跟着最后一抹夕阳走的老头回了家,没看到自己一双儿女,又憋不住问:“他俩跑去哪儿了?恁大的人了,还一天天的当自己是娃娃。”
他婆娘就不乐意看他这张老脸,屁股对他,在灶台前忙着:“跑哪儿?当然在知青点放工了。娃娃肯干活,还遭了你的眼。”
“这都啥光点了,点灯吃饭费油高兴啊,还不回来?”
“说了,今天不回来吃,知青点今晚包伙,给他们做好吃的。”
大队书记嗤之以鼻:“能有啥好吃的?这几天村里又没包裹来,没爹妈给他们寄贴补,他们吃的还不如咱们呢。”
他婆娘瞪他:“就你废话多,给你省口粮你还不高兴了。你咋就知道人家没好吃的?说不定是你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呢!”
大队书记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是你呢?这么没见识!”
气得他老婆汤也不想烧了,直接让他就着刚烧开的水吃玉米面饼子。
他到底不放心,吃了两个饼子又揣上两个,溜溜哒哒地晃到了知青点。
这会儿天色已经发黑,打酒买酒糟的人也都散去,一排屋子都静悄悄的,只点了一盏油灯。
在这静谧的冬夜,年轻人的欢呼声尤为响亮。他还听到了他小儿子二柱大呼小叫的嗓门:“糖,糖,这真是糖吗?”
田蓝笑眯眯地站在灶台边,丝毫不掩饰得意:“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