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看人的手,看对方的衣着打扮,看人家耳朵后面有没有泥垢,看人是不是邋里邋遢的。用她的话来说,衣服可以破破烂烂,但你能不能把自己收拾干净体面,就是你的态度问题。
现在又不是农忙时节,你要是还脏兮兮的,就说明你这个人生活没样子,工作也不会精细。而无论是做财务还是做机械工,认真仔细是必不可缺的。
田蓝既然已经委派王会计招工,那就全面放权。况且她也赞同王会计的部分说法。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个性真的很难改变。个性自由散漫的人可以考虑往别的方向发展,未必要跟这两种职业死磕。
王会计一个接着一个看,不仅观察对方,还会问些问题,比如说擅长什么呀?平常爱好什么呀?
要是对方表示会打算盘,她就直接现场考核,重点记下了几个算盘打的麻利的青年名字。
田蓝在旁边统计人数,刨除那些一看就不行的,剩下的人还要经过笔试。
她越统计越疑惑,直接抬头问革委会主任:“怎么这么多人?咱们向阳公社有这么多知识青年吗?我记得上次高考复习班招考,还不到这人数的一半。”
革委会主任瞅了眼名单,心知肚明:“嗐!高考哪那么简单,有多少人愿意凑热闹啊?当工人多光荣,有机会,大家当然想试试。”
在这个年代,国营厂工人是最体面的职业。
体面到啥程度?就说大姑娘找对象吧,一个政府机关的办事员和一个国营厂的青工站在一起。大姑娘家里十之八.九会相中工人。
因为工人工资高啊,效益好的工厂福利好的惊人。吃饭有食堂,生病有厂办医院,孩子教育有厂子弟学校,房子也是工厂分的。你还愁个啥?
现在,公社要办农机维修站了。虽然公社集体企业比起真正的国营厂,那就是个弟弟,完全不值一提。但比起在地里刨食当农民,肯定是进厂上班更轻松更有前途。
所以,不敢奢望是读大学的中学毕业生们自觉还是有机会拼一拼招工指标的。
毕竟一个公社都未必能考上一个大学生,但农机维修站可是要招20个学徒工的,更别说还要招财会。碰碰运气也好,说不定瞎猫逮到死耗子呢。
最后等到下午四点钟,人都来齐了,田蓝一点人头,好家伙。原来向阳公社有237号待业(务农)中学毕业生。
她大喜过望,感觉自己有眼无珠,居然错失了这么多宝藏。
原先困扰她的人手不足的问题,现在迎刃而解啊。
田蓝招呼这些知识青年:“赶紧的,分成两批。一批先去考试,一批先去体检。然后再交换。考完的人不许给别人传消息,一旦发现,双方都取消录取资格。”
其实她也想安排大家集体先参加完考试,提前交卷的人可以先去体检,这样保密性好一些。
可她开始没有预估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招工考试啊,他们问陶老师要的考卷严重不足,得赶紧加印。
没错,因为缺乏专业招工考卷,农机维修站的文化考试只考两门,语文和数学,用的还是唐老师出给准考考生的练习卷,今晚考试用的。
如此一来,连批阅试卷的工作都有人帮忙了。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考卷,田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唐老师一再推辞,她还是去供销社赊了两包糖送给唐老师。明天再还供销社的账。
王会计不负责监考,她要盯着体检。
这年头选工人特别看重身体素质,尤其是视力。如果眼睛不好的话,那基本和当工人就没缘分了。
好在公社卫生院能做的体检项目也有限,内外五官科的大夫加班加点,总算在晚上九点钟完成了200多号人的体检工作。
田蓝严重过意不去。
因为现在公社卫生院没体检这个收费项目。每年他们给小学生和中学生体检属于义务劳动。所以田蓝要给大家交体检费,卫生院院长都懵圈。他不知道该怎么收这钱啊。
这有啥好收的?又没给人拿药。不就是大家拿眼睛看看,拿听诊器听听,再用手摸摸嘛,又不花费成本。
再说这是给公社挑工人,都是为集体服务嘛。
田蓝傻眼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解释劳动价值。
大夫最厉害的就是他们评断病人健康状况和诊断疾病的能力呀。关键点应该不是药。
院长还急着回家睡觉呢,没耐心听这些,直接摆手:“行啦,没啥,你不是已经给咱们买了夜宵嘛,可以了。”
田蓝觉得不可以,太简慢了。
明天来公社,她起码得带上新鲜蔬菜和罐头送给人家当谢礼。蔬菜是他们自己种的,罐头是酒厂用他们的糖稀生产的,正合适。
考试完毕,体检结束,向阳公社的知青们各自回家等消息。
这次考核,体检不合格的人直接刷掉。后面面试和笔试成绩各占一半,择优录取。
因为时间急,公社还没来得及收拾出合适的住处,所以王会计还有今天刚去学校报名的吴秀芳等回赵家沟休息。
夜深了,大西北的春风吹在人脸上,真是能啃掉面颊上的肉,再刮掉人耳朵。周围黑黢黢的,除了天上的星星以外,根本看不到丁点灯火。
明明是如此寂寥的夜,赶路的三人心中却燃烧着火焰。
王会计一个劲儿地夸:“有个小孩不错,刘家岭的刘娟,打算盘打的真麻利。”
她感觉自己捡了个宝,这就是天生当会计的料。
吴秀芳从回城之后,就看她妈不顺眼,这会儿也不忘怼人:“哎哟,你还能夸农村人不错呀。不是又蠢又笨,害怕把你孙子也带笨了吗?”
当初人家给她儿子介绍对象,对方身高貌美,又是高中毕业生,手脚麻利,干活清清爽爽,是出了名的铁姑娘。
结果一听说是农村的,她妈把媒人骂得狗血淋头,说对方是存心想祸害老吴家,弄个农村的笨蛋来糊弄人。
吴母哪里肯承认自己的黑历史,立刻矢口否认:“我那是嫌人笨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农村人没粮本,进城连饭都吃不上。”
“那你也不能说人又蠢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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