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他们身处何方,现在干的活都一样,就是跟着电视机学习。
他们心态平和了,王上校等人却急得团团转。
陶处长是把人放下就回去干自己的工作了,完全成了撒手掌柜。
剩下王上校要怎么办?
作为干了一辈子舰艇研究的老人,他无比渴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够亲手建造出新一代的驱逐舰。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明明知道未来的驱逐舰应该是什么样的,却找不到那条往前走的路。
而现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都存在着经济建设和科研工作二者之间投入资源的矛盾。驱逐舰的研究,在这个大环境下,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
他得到了风声,为了全力发展经济,快速提高国民生活水平,加上国际局势变化,战备状态解除,分给军工行业的投资会进一步大幅度削减,有些短期内都无法取得重大突破的研究项目将要面临直接砍掉的命运。
其中,就包括他们筹备立项的新一代驱逐舰。
王上校不打算坐以待毙,他主动出击,试图从田蓝的人身上找到突破点。
大概是他多年从军的直觉,冥冥之中似乎有声音告诉他,这几位年轻人或许能够窥破天机,告诉他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
田蓝他们当然非常愿意帮助王上校,或者说全体舰艇从业者,甚至连沉湎在数学海洋里的顾成刚也期待看到威风凛凛的驱逐舰在碧海蓝天间翱翔。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电视,他们每天都在看。
如果不是担心身体吃不消,一天24小时,起码20个小时他们都会坐在电视机前。
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能学的东西也太多了。错过什么都可惜。
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电视机也没给他们推送任何关于驱逐舰的专业知识。从北京飞到江海,他们接收到的还是老课程。
王上校自言自语:“是不是人太少了?要不凑成一个班吧,把你们的同学都叫过来。”
田蓝赶紧喊停,认真强调:“我们的同学和同伴都有自己的事做,也有自己的知识在学习。造驱逐舰重要,但其他工作同样重要。只有百花齐放,社会主义建设才能欣欣向荣。再说大家连驱逐舰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把他们叫来又有什么用呢?”
当外挂是傻子呀,人家聪明得要命,提供给你的都是你能用得到的东西。精准靶向选择,绝不浪费。
王上校叹气,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那我们要怎样做,才能把这个驱逐舰给弄出来呢?”
研究所的同事已经按照电视影像等比作出了驱逐舰的模型,众人都是越看越欢喜。但仿照这种事,你光有样子没用啊,关键在里子。
陈立恒微微皱眉,和田蓝交换了个眼色,迟疑道:“有个事情,我们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
王上校现在就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愿意放过。
“说,有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有所顾忌。”
陈立恒吞吞吐吐:“就是制造电视机的过程,我们偶然间发现电视机上印了为人民服务的字样之后,就会出现课程。”
“这我们知道。”王上校强调,“所有的电视机都印了同样的字样,有效果,我们的同事都在上课。但是,我们需要更深入的东西。”
田蓝摇头:“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想关键点也许并不在于印上去的字,而在于字的内容。”
上个世界里,“为人民服务”的黄挎包是载体,真正让这个载体充满能量的,是人们的精神。加入到“为人民服务”队伍中的人越多,把它当成自己一生实践指南的人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强大。
这就好比传说中的神,它的能量不是天赐,而是信仰它的人越多,它能凝聚的念力就越大。
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人民精神的集中体现。它战无不胜,它无比强大,因为它本身就是人民。
这些,是她和陈立恒琢磨到现在得出的结论。口号是虚的,实践才能决定一切。
王上校张张嘴巴,有点疑惑:“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为人民服务做得不够?”
舰艇研究所毕竟是科研机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作为非窗口单位,而且又是保密单位,他们和普通百姓接触的确很少。
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呀,他们做科研,他们造舰艇,本质目的还是为了保家卫国,捍卫人民的权益。
难道这不算为人民服务吗?
田蓝和陈立恒都摇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上个世界是抗日战争年代,为人民服务的具体表现可以直接落在抗日这件事上。
80年代是全面发展经济的时代,外挂认定的为人民服务的核心究竟是什么,他们也不敢肯定。
也许是带领人民群众发家致富。
就像他们在向阳公社酿酒制糖,组装拖拉机卖钱,使得社员的生活水平嗖嗖往上升,然后手工制作的电视机就突然间逆天了。
也许是别的触发点,他们没意识到。
王上校早就拿到了他们的履历表,现在听两人一提,忍不住自言自语:“我们怎么带老百姓发家致富呢?”
假如他们是个水产品研究所,农业研究所之类的,还能给广大社员同志们进行技术输出,帮助大家勤劳致富。
可他们专职研究船舰,造的都是正儿八经的杀伤性武器,平常百姓根本不可能用到。
田蓝和陈立恒整齐划一地摇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电视节目又开始了,大家忙着投入到学习中去。王上校不好打扰他们,只好点点头告辞。
一堂课上完了,4人各自起身去外面活动身体。
方秀英突然间开口问:“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卖军舰?”
顾成刚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三位大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