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学生们集体茫然。油怎么可能浪费?炸过豆腐果可以接着炸小酥肉,然后再炸鱼块,剩下的也能留着以后烧菜用,绝对不会浪费的。
唐安妮却认真道:“那样高温反复油炸,会有致癌物产生,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能这样做的。”
知青工人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就别担心了,安妮,现在一年到头也没几斤油吃。脱离量变谈质变,没什么意义。”
唐安妮一愣,老实地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里还是太穷了,穷到她看着这里的人就无比心疼。
他们这么好,他们这么努力,他们这么热爱生活,他们不应该这么穷。
所以要努力呀,努力挣钱,努力带着大家一块儿挣钱。等以后有了钱,大家就能讲究生活品质了,过上更健康更舒服的生活。
小学生们开始吵吵嚷嚷,有人大声问:“老师,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做机器?汤老师说了,我们知道了原理,我们就能靠着自己的双手造出一切我们想要的东西。”
高压锅就是这么做出来的,很好用啊。
唐安妮一时语塞,半晌才开口:“因为我们的技术不够,因为生产线非常复杂,所以我们只能先引进别人的,以后再慢慢琢磨,自己造出来。”
大家开始撇嘴巴。
那外国人造的也不怎么样啊,到现在还没把薯片做出来呢。
知青也跟着点头:“希望这个洋技术员能靠谱点儿,别半路逃跑了。”
安德华上午去的市里,晚上才回来。
大家已经吃过晚饭。呃,就是那些失败的薯片被他们收拾出来加在锅里蒸熟了,然后吃下肚。薯片是放在油锅里炸过的呢,怎么可以浪费?油多宝贵。
开拖拉机的社员骄傲地强调:“我们这儿好吧?交通多方便。”
以前大家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因为路途遥远,路程艰难,无法当天去当天回的话,你晚上住在哪里?住旅店吗?吓!多贵呀,庄户人可不兴这样糟蹋钱。
现在好了,早上一大早拖拉机开出去,大家要么卖自家店里种的菜,要么是攒了鸡蛋拿出去叫卖,还有人钓了鱼,摸了螺丝和泥鳅,一块儿拿出去卖,多多少少也能换回些钱来。
难怪人家讲要致富,先修路,有了路真的不一样。
唐安妮估计自己把话翻译给安德华听,对方会感觉疯了。
他跟鸡鸭挤在一辆拖拉机上,就足够让他崩溃了,他还能感觉交通方便?那他肯定是疯了。
于是唐安妮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安德华先生,请问你的总部给了你什么指示?”
安德华灰头土脸,他这一路简直要颠吐了。他平生头一次知道,拖拉机居然可以作为交通运输工具,带着人满世界跑。
现在听了年轻女士的询问,他连绅士风度都没办法撑起来,只能有气无力道:“公司让我配合你,你提出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竭尽所能。”
唐安妮可没多余的同情心。顾客是上帝,她这位上帝已经足够仁慈了。
“我需要你们改造加工工艺,能够真正实现全自动生产彩色薯片。”她撂下狠话,“实现不了这个目标的,我永远不会在验收单上签字。而且这个过程中造成的经济损失,得由你们承担。试验费用,也得你们负责。”
安德华显然是得到了总部的指示,居然没在继续为自己辩解,而是老老实实地开始工作。
平心而论,放下傲慢敷衍的态度,成熟的生产厂商派到东方来的技术员,还是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的。
只要他们不一开始就推卸责任。
唐安妮安排两位英语好的知青充当中方的技术员,全程陪同安德华完成生产线升级工作。
他们必须得自己掌握技术,不然一旦生产线发生故障,难不成再一次次的指望美方派技术员过来解决问题吗?耽误时间不说,光是越洋电话的费用,对刚刚起步的工厂来说,就是个吓死人的大数字。
再说人家飞过来的交通费以及食宿费要怎么算?来回几趟,都赶得上生产线本身的价格了。
至于唐安妮自己,教学任务之外,她当然得开拓市场了。中国人有无数种消耗土豆的方法,蒸的煮的煎的炸的,每种方法都有,但不包括薯片。他们没有吃薯片的习惯。
她要把薯片卖到美国去,这样挣外汇,就能干更多的事。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拿着美国国籍的她,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美元称之为外汇。
太奇怪了。
不过她意识不到这一点,她只急着联系哥哥,她要把薯片卖到美国去,哥哥必须得帮她想办法。
唐家大少爷要晕倒了。
他一直为妹妹的单纯而骄傲。只有生活优渥被保护的很好的人,才能保持单纯。
可是现在,他突然间意识到妹妹似乎单纯过头了。
出口商品尤其是食品,哪有这么简单?别说出口了,就是生产完了拿出去卖也需要办理一堆手续。
唐安妮不耐烦听哥哥唠叨。她早就没兴趣当淑女了,自然不会在哥哥面前保持谦良恭忍让的姿态,而是直接提要求:“就是因为手续复杂,所以我才需要你呀。不然我不会自己做吗?”
唐家大哥差点儿没被她那理直气壮的口气闪了腰,一时间气急:“我为什么要管这件事?你不是说做薯片给自己吃吗?你自己吃好了,干嘛弄到美国来?”
唐安妮振振有词:“我想让爸爸妈妈吃到我做的薯片不行吗?你非要爸爸觉得我们这一房成天无所事事,只会花他的钱吗?你可别忘了,爸爸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孩子,他不缺女儿,同样不缺儿子。”
不等被噎的半死的唐家老大回应,她又开始苦口婆心,“爸爸经常说中国是我们的根,爸爸的心愿就是恢复她家的荣光。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衣锦还乡,就是说在外面做的再好,也比不上在家乡获得的荣耀。我还学到了一句话,叫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中国这么大,历史这么悠久,经历了几千年,还屹立不倒。谁知道今后它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对,它现在是落后,而且很穷。但就像一张白纸一样,空白的地方越多,能够发挥的地方也就越大。纽约是爸爸的地盘,爸爸对权力抓的那么紧,会放手让你做事吗?不让你做,你就乖乖等着,一直做爸爸的好宝宝吗?然后熬死了爸爸,你就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家业?”
唐大哥下意识地捂电话筒。
有些事情能想不能说呀。虽然他们都等着老头子死,好继承家产。但这么□□裸地说出来,就感觉很大逆不道,不符合他们家的形象。
唐安妮才不管他呢。她都可以跟不认识的人吵架了,何况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
“你别想的太美,古往今来,太子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危的职业之一。想想汉武帝,想想康熙皇帝,他们的太子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你年轻你就熬得起啊,谁熬死谁还说不准呢。别忘了,你还有个很得宠的宝贝弟弟。老头子是最听不得枕头风的,吹两句,估计骨头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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