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娘的祖宗十八代!!”
刑警大队队长沈遵一脚踹在办公桌的一条腿儿上,力道之大,把他面前那张厚重宽大的木桌都踢得猛地颠动了一下,桌上的电脑朝上一跳,好险没有倾倒,但桌上的文件资料连带着笔筒却稀里哗啦滑下来,撒了满地。
然而办公室的警员们,谁都没有责怪他们头儿这过分暴躁的反应,一个临时调来打下手的年轻女警默默地蹭过来,一边听领导发着脾气,一边收拾那散落了满地的零碎。
“到底谁他妈把案情进展爆料给媒体的!”
沈遵一边问候着那不知身份的爆料者的全体女性家属,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在微博话题榜上抢占了头三位的热门标签。
那三个话题,分别是“刘云霄被割耳”、“刘阳独子遭绑架”和“绑架撕票”,话题里的讨论也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甚至还有一些缺心肝丧良心的营销号,带舆论让粉丝点蜡烛替被绑架的小少爷祈福——然而那一排排的白蜡烛图标刷下来,看着不像祈福,反而更似是诅咒——沈遵只看了一眼,就只觉得牙根痒痒,恨不得顺着网线把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抓过来,一个个狠揍出翔来。
然而,虽然警方已经联系了各个主要媒体平台,让他们控制案情信息流出,但删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新发布的速度,而且越是删除,越是引人胡乱猜测,数以万计的网民涌上警方的各个知名公众号,要求给个官方说法。相关报道下面的留言转发一天之内刷了几十万条,管理公众号的警员们简直都要疯了。
“妈蛋,法研所那边来消息了没有!?”
沈遵急得上火,被大胡子掩盖的下巴冒了两颗痘,嘴里也长了个溃疡。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逮谁喷谁:“那什么主任是死在西伯利亚了吗!?这他娘的都几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负责联络和整合信息的几个年轻警员,第一次碰到这样全民关注的大案子,也第一次看到沈大队长抓狂的模样,在他的泼天大怒之下都不敢擅自接腔,只能缩着脖子假装鹌鹑。
好半响才有个胆大的回答道:“法研所的柳主任到英国度假去了,已经收到联系正在回国途中……”
他轻声补了一句,“不过起码也得十多个小时才能赶回来呢……”
“那他娘的法研所其他人是都死光了吗?没了那人就都不会干活了!?”
沈遵气得跳脚,“甭给我废话,赶紧问问那头,马上给我个准信儿,肉票到底还活着没有!?”
那刚刚回了话的小警员打了个哆嗦,立刻不敢再多说一句,抓起电话就给法研所特地给这个绑架案辟出的专线拨了号,传达了自家暴走的领导的问题。
其实这会儿,距离发现被绑架的小少爷的右耳才过去了两小时,望月山位置又偏,安平东、戚山雨等人一路护送法医官们回到法研所起码也得个把小时,再加上检查的时间,就算柳弈本人在场主持,还没出结果也是正常的。
但情绪暴躁的大队长压根不会跟谁讲什么道理,只一味觉得这都是柳弈在这要紧关头休假的错,而且法研所的法医们都笨得跟猪一样,要指望他们的时候,偏偏半天帮不上忙。
他焦急地又等了大约半小时,法研所终于传来了消息。
法医们在耳朵的截断面发现了肌纤维与毛细血管回缩的现象,这是活体的肌肉离断的特征表现,证明起码在割下那只耳朵的时候,小孩儿还是活着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有人质还活着,事情才还有转圜的余地。
“法研所留一个小伙
儿盯着,催着他们检查检查还有没有指纹之类的物证。”
沈遵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重新点了根香烟,狠狠地抽了两口:“把老安小戚叫回来,让他们也去跑4S店那假店员的线去!”
安平东和戚山雨赶回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十点了。
不仅刑侦大队所在的楼层,连其他不少的科室也依然灯火通明,走廊里许多人来来去去,每个人走路时都是脚步匆匆,甚至还有一路小跑着的。
虽然富商刘阳的独子刘云霄从失踪到现在还不足十五个小时,但谁都知道,像这样的绑架案,每多拖一会儿,肉票的生存几率就越是渺茫,只有尽快将人找到,才有可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老安、小戚,你俩来得正好!”
安平东和戚山雨快步走进办公室,没见着忙着去拟案情通报的自家头儿,但听到了同事招呼他们的声音,“来来来,资料在这儿,你们赶快看看!”
安、戚两人连忙凑过去,见留守的警员们已经将4S店的调查资料都整理好了,连忙一手夺过,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