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毫无心理负担地用了个模棱两可的含糊说法:“我们是警方的人。”
“哦……”
中年妇人根本没完全听懂这句话里的意思,只是用两只手抓住自己身上脏兮兮湿漉漉的塑料围裙,紧张地搓了两下,目光在路边的机车车身上的警局标识上再三确认了几遍。
“那工厂……”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厂房的方向指了指,“那工厂好像空置了好处一段时间了,是……是不是出事了?”
柳弈的笑容依然温和又亲切,“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啊……”
中年妇人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见零星的过路人谁也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这个小菜摊上,才凑近面前长相俊美的男人一点,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们不能说对吧……是不是杀人了?”
“杀人”二字被摆摊的中年妇人压得很轻很含糊,但戚山雨和柳弈却在她说出这个词的一瞬间,一同变了脸色。
“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柳弈收敛住了脸上的笑容,微挑的凤眼盯住卖菜妇人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里面杀人了?”
“这……哎呀……这个,你让我怎么说呢……”
这位中年妇人,和大多数寻常百姓一样,对“警察”有着天然的敬畏。
虽然她面前的这两位,一个尽管长得高大帅气,却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年纪,另一个又俊美得仿佛应该是个走T台拍硬照的模特,实在看不出半点儿当警察的模样,但眼见着他收起笑板起脸,刚才还如沐春风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时,还是有点儿忐忑。
“其实不是我……”
她回身拍了拍躲到了她后头的自家女儿,“是我家闺女说,那地方闹鬼……”
“闹鬼?”
柳弈重复了一次刚才他听到的词,目光落到那剪了个蘑菇头的小女孩儿身上。
小姑娘被妈妈一拍,立刻更害怕了,又往自家母亲圆胖的膀子后缩了缩,只露出
一对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面前两个模样非常好看的陌生人。
“哎,你们看我这嘴笨得!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摆摊的中年妇人指了指自己,“我家是隔壁那村儿的,就这片厂区后头那城中村,你们知道吧?”
看到戚山雨和柳弈点了头,她就接着说道:“平常我闲着没事,每天早上都在这儿卖一点自家种的菜,已经在这里摆摊摆了快三年了,对这厂子也算是看熟了。”
她说着,又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围裙。
“从我家那儿能看到工厂的厂房,自从他们厂搬空了以后,晚上都是黑灯瞎火的……但是……但是……”
她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词句,“就前天晚上吧,我闺女半夜里哭着跑来找我,说她从窗户看出去的时候,看到工厂里有个鬼影子……我之前还不信,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在胡说八道,但是……”
她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又朝工厂的方向指了一下,“现在看到你们,我就觉得大概里头是真的出事儿了……而且能见到鬼的,八成就是死人了吧?”
戚山雨和柳弈听完她的叙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疑惑。
“小妹妹。”
柳弈伸出手,轻轻握住小姑娘纤细的小手,将目光与女孩儿怯生生的大眼睛交汇,放柔了自己的声音,“能不能告诉叔叔,你怎么知道,那晚你看到的,是鬼?”
他在“鬼”字上略略加重了一下读音,果然看到小女孩明显瑟缩了一下,露出了惊慌害怕的样子。
“我就是知道……那个、那个是鬼……”
女孩儿迟疑了许久,直到一对大眼睛闪出朦胧的水雾,才用细若蚊呐的声音,断断续续挤出一个听起来非常奇怪的答案:
“因为……他,是倒吊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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