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成人的身高与年龄密切相关,一个人最大身高一般在大约十八岁到二十岁的时候,超过了三十岁,每年身高就会降低大约六毫米,相当于每二十年降低1.2厘米。
种种因素综合下来,会使得依照骨骼推算死者生前身高的方法出现一定的误差,这个误差范围,有时甚至会大到足有十厘米——而这十厘米的误差,有时就会对警方侦破案情造成相当关键的影响。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对于不清楚年龄的无名尸骨,一般都要求先较为准确地判断出死者的年龄以后,再与骨骼的测量结果相对比,做出一个综合判断来。
而这一切的难点,最后就集中在了尸骨的年龄判断上。
对于如何判断白骨的年龄,在人类学上,自有一套已经总结摸索得十分详尽的方法——其中最常用的四种方法,就是通过耻骨联合面、胸骨、肋骨形态和磨牙磨耗度来判断。
不过,磨牙磨耗度受各地饮食风俗与个人饮食习惯的影响较大;而肋骨的形态到了四十五岁之后,变化就会不明显了,对于年纪较大的死者尸骨来说,这种方法误差会十分之大。
所以在实际操作里面,一般都首选以耻骨联合面为主,胸骨形态为辅,相互进行印证的方法来判断尸骨的真实年龄。
然而,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每个阶段应该如何判断都有表可查,但是骨头的形态变化可不像修真文里面的修为分级那样,每升个一阶还要挨次天打雷劈,分界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它更多的是倚靠观察者本身的主观判断,以至于常常出现不同的主检者,得出的结论足足差了十年的可怕区别来。
柳弈估摸着,东城郊警局的法医部门会把骨架子往法研所里送,八成也是因为对靠骨头评估年龄没什么把握的缘故。
柳弈自问比不上那些干了大半辈子法医的实战经验丰富,但他作为病理鉴定科的一把手,自然也有自己的自信。
他的自信心来源,除了特别聪明,以及和智商相匹配的记忆力、观察力、分析与归纳能力之外,还有在求学时远超于其他人的勤奋和刻苦。
拜他从小特别要强,万事都不肯认输的性格所致,从小学开始,到修到双博士学位为止,无论哪个学科,要么就不学,一学就得当个学霸。
所以在同龄人享受青春、挥洒激情的大学校园里,柳弈则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了与大体老师相亲相爱上面。
他曾经呆在不列颠邓迪大学的标本室里,拿着一箩筐一箩筐的骨头,一块块进行对比观察,一摸就摸了整整半年。
以至于被学校的人类学教授撞到几
次之后,还非常诚恳地向他发出过邀请,说这位同学有没有兴趣毕业以后考进我们研究室专门研究人体骨骼?
当然柳弈后来没去邓迪大学的人类学研究室,但这份刻苦攒下的功底,在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柳弈先观察的是耻骨联合面。
由于耻骨联合属于人体骨盆结构,在人的身体里面位置较深且较为固定,被软骨覆盖保护,不容易活动,受到的个人生活行为习惯的影响也自然比较小,因此它的形态学变化,也比其他可以用来判断年龄的骨头更加接近人体本身的正常生理变化趋势。
“联合面平坦,未见下凹出现……侧腹缘上段形成,上端界限进一步明显,未见向后扩张……下端界限呈锐角状……联合缘完全形成。”
柳弈一边用放大镜对着骨面仔仔细细地看,一边用笔在推断年龄表上做着勾和叉的记录,并且在旁边列出两个系数。
看完以后,又研究起作为辅助证据的胸骨来。
“胸肋结合缘上下端开始形成突起……柄体结合缘突起增多较明显,而胸骨体背面骨质光滑致密。”
他对着自己填好的两张表格认真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算出了结果。
两个推断方法的结论基本一致,耻骨联合面推断出的年龄是29.85岁,而胸骨推断出的年龄,则是30.37岁,两者平均下来,是30.11±2岁。
“我推测,这个死者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柳弈圈出纸上的最终结果,说道。
江晓原听得连连点头,然后对照着身高公式,飞快算了算结果。
“所以,这具白骨的真正身份,应该是一个身高大约178公分,年龄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人,死亡时间大致在五到八年前,对吧?”
他说完,仿佛分析出这一切的是他本人一样,很有成就感地点了点头。
“范围缩小到这个程度,要找起来应该会容易很多了!”
“还不止这样。”
柳弈朝江晓原笑了笑,伸出手,手指在躺在解剖台上的某块骨头上点了点。
“这个人,八成是个运动员,而且从事的很可能还是以下肢为主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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