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顿时摔成了三截,顾则正蓦然抬眸,微怔之余,眸光再落在那碎断的手镯上面,双目赤红。
他看着林娘,此时光只眼睛滴血了一样的红。
林娘偏还不解气,一边哭一边指着他:“你看我干什么,我就摔了,要是这府上连你都容不了我,我这就死去!”
说着,直往墙边撞去。
徐柔给吴妈使了眼色,赶紧过来劝她,可这个时候人是拉住了,林娘悲从心来,挣脱了她们的搀扶,扑到顾则正面前又是又打又骂:“白生你一回了!我是白生你一回了!”
可是气急败坏,毫无章法地狠狠打来了,顾则正一动不动。
徐柔和吴妈一边一个都拦着,徐妧也连忙放下了猫,过来帮忙。
林娘又哭又叫,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场面已经失去了控制,徐妧也帮着拉扯着,直护着顾则正,混乱当中,因为护着他,手臂还被林娘抓了一把,徐柔在旁看见,叫着徐妧:“你让开!我们先把她拉走,有什么误会慢慢再解释,娘俩个,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徐妧来拉顾则正:“走吧,你先起来。”
可他跪在地上,却是没动:“让太太看笑话了,是则正不对。”
徐妧几乎已经是抱着他的一边胳膊了:“起来,起来呀,大哥……”
还好,徐柔和吴妈到底是搀扶着林娘进了一边卧室了,关上房门,杜绝了外面的一切,客厅当中,这才算安静下来,徐妧拉扯不动顾则正,也放弃了。
地面上,静静躺着已经摔断了的手镯。
就刚才这番拉扯,也费了太多力气。
徐妧单膝跪了地上,顺过了这口气弯腰去捡手镯,她穿着那双兔耳朵的拖鞋,精巧可爱的脚趾都露在外面,长长的睡袍遮着她的两腿,露出一小截洁白的小腿肚来。
她不怎么懂玉,拿手里比量了一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接上,放在掌心上,这就送了他的面前去。
顾则正的目光,这才落了她的掌心上面。
他把镯子拿在了手里,紧紧攥着,很快鲜血就流了出来。
惊得徐妧连忙站起来,茶几上就有医药箱,她飞快冲到那拿了绷带来,扯了一条直往他手腕上放:“你干什么,快放手啊!”
顾则正没有放手,起身就走。
绷带还挂了他指间,徐妧跟了他的身后:“我帮你包上再走……你别生气了,再怎么说,林娘也是为了你好,她明明是你的妈妈,你不该那样对她。”
顾则正大步往楼下走去,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你去哪里啊?你妈还在楼上,就这么走了的话,她怎么办?”
从三楼到一楼,他脚步匆匆,一句话也未说。
徐妧虽然也犹豫过,但还是跟了他身后,直到走出洋楼,外面夜色朦胧,一墙之隔的外面,锣鼓喧天,戏班子还唱着戏。
她穿着拖鞋,走不快,很快,就被顾则正落了身后。
徐妧快走两步,不知道绊了什么上惊呼一声,差点摔倒。
拖鞋掉了,昏黄的路灯下,她站在梧桐树下,单脚跳了两步,才要踩到那只甩远了的那只,暗影已经到了面前,紧接着,一只皮靴踩在了那只拖鞋上面。
兔耳朵被踩得变了形,徐妧蓦然抬眸。
顾则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低眸看着她:“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长大,你懂得什么?嗯?你以为你懂什么?”
徐妧定定地看着他。
一只脚没有落点,站不稳了。
可是他目光太骇人,她尽量单脚站着了。
顾则正更低了些头,到了她耳边,才开口:“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你这样的小公主,我想撕碎,如果不想,那就离我远一点。”
说完,站直了,退后一步,从她的拖鞋上移开了脚步。
他转身就走,徐妧弯腰拿起了拖鞋来,上面的兔耳朵已经被他碾坏了,顾则正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世界里面无法自拔,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辈子,徐妧本来也没打算和他有太多牵扯。
她本来想凑合穿上鞋,可仔细一看,鞋带已经坏掉了!
又气又恼,徐妧脚尖点在地上,对着男人的背影狠狠将拖鞋摔了出去。
“谁愿意管你的事,谁愿意啊!”
喃喃自语着,也是泄愤,本来声音就不大,在这锣鼓声中,他肯定听不见的,可本来已经走远的人突然又转回了身。
顾则正朝着她走了几步,徐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他弯腰捡起了她的拖鞋,一步一步又是逼近了。
现在跑已来不及了,徐妧连忙撇清干系:“被你踩坏了,都不能穿了,就……就扔了。”
到她面前,他低眸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徐妧从他的眸子里看见光影在动。
顾则正还穿着军装,此时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了,白衬衫上还有血迹,他身形一动,吓得她往后一躲,可人只是蹲下了身来。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抓过她的脚踝,强行按了那只坏掉的拖鞋上面。
两下动作,才站直身来。
徐妧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偏偏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落了她的肩头,吓得她尖叫一声:“啊!”
惊恐地,像只小兔子。
年轻的男人向前欺近,一手抚过她肩头,那上面,搭着被风摆动过来的树梢。
血迹从他指尖,落了她的肩上,他折断树枝,随手扔了地上:“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