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将这笑容禁锢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不容旁人多看一眼,她的男朋友也不行。
董瓷并没有想和谁出去喝一杯,哪怕是这个特别的男人,最多只是想和他跳舞,跳一曲探戈。
那样的身材,那样的禁欲感,跳起探戈来一定很有意思。
可当他再一次邀请时,董瓷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点也不像她,毕竟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即使她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他们就这么逃离了晚宴,逃离了当地富丽堂皇的庄园,没有了华丽吊灯,只有夜空中一轮弯月。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裴赐臻单手解开扣子,脱下外套,极为自然地披在董瓷的头上。
不让雨水侵袭到她。
两人举着外套的一角,一大一小的手不自觉地牵在了一起,奔跑在雨夜下的街道。
即使后来雨势渐小,两人的手也没有放开,就这样牵着手、冒着雨跑到附近路边的小酒馆里。
或许是跑得太快,脚下又滑,董瓷趔趄着,差点没站稳,被身边的男人稳稳拉了一把。
“没事吧?”
“没有。”
董瓷摇头道谢,蹙了蹙眉。
她裙摆下的腿沾了些雨水,水珠顺流而下,滑进漂亮的高跟鞋里,粘粘黏黏,显然不大舒服。
裴赐臻看了一眼,将淋湿的外套折在手上,取出一块手帕,单膝蹲下了身。
男人宽大的手掌隔着真丝手帕印在少女的小腿足踝,擦去了将要滑下的水珠,一寸、一寸。
亲密得有些逾矩,他做起来理所当然,动作很轻,明明动作略有些笨拙,却温柔又不容置疑。
说不上冒犯,甚至像对待自己的珍藏,悉心保护。
董瓷怔了怔,从足踝往上,仿佛泛起了一层涟漪,余波荡漾在思绪里。
裴赐臻站起身来,将手帕塞进口袋,“好些了么?”
“嗯,嗯。”
董瓷有点没回过神来,含糊地“嗯”了两声,等到裴赐臻颔首帮他开门,才想起要说“谢谢”。
反应迟钝得不像她。
南美的小酒馆无处不在,一进去就可以看到吊在天花板上的火腿,还有窗户边的酱菜和奶酪。
董瓷和裴赐臻过分正式的装束和小酒馆格格不入,幸好他们不是一个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撞进了对方的视线里,有一两秒的停顿,眼波萦绕,他们相视而笑。
这对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在热闹嘈杂的小酒馆里再没有任何距离,一片带着拉美口音的西语中,他们说着没人会懂的中文,仿佛对某种暗号,格外生出了几分默契。
董瓷和裴赐臻,谁也不记得这晚说了什么,或许是这儿酒太烈,或许是这儿的音乐太有感觉。
阿根廷人离不开空气,更离不开着音乐和舞蹈。
撩人的探戈名曲缓缓响起,从手风琴簧片的震荡中引出主旋律,小酒馆里有人在翩翩起舞。
董瓷只记得自己问他,“你会跳探戈吗?”
他说,“会一点。”
确实只会一点儿,男人的舞步很乏味。
可是没关系,有的男人本身就足够撩人,即使站着一动不动,也冷淡矜贵,荷尔蒙无处不在。
就像这个陌生人。
董瓷引着裴赐臻跳了一曲阿根廷探戈,她一个转身,他一个眼神,她一个脚步,他在前进中试探拉扯,她在后退中欲拒还迎……他们身体渐渐紧贴,交换着彼此的呼吸,传递着心跳。
甚至嗅得到他脸颊和脖颈淡淡的汗水味道。
昏暗的灯光下,地板上懒散地扬起了灰尘,空气中混合着烟草和酒精气味,还有孤独与欲望。
鼻子里有,舌尖上有,心里也有。
优雅、挑逗、欲语还休的暧昧、棋逢对手的酣畅,两人重合的视线中,有些感觉在迅速发酵。
董瓷隐隐体会到了导演说过的那种情绪,越来越浓郁,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博尔赫斯曾说,探戈是孤独者的三分钟爱情。
这三分钟里有多投入,现实生活中就必须有多抽离,然而有人不满足于此,舞曲结束不肯停。
裴赐臻深深地看着她,眼眸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迷离。
董瓷看向他按在自己手腕的手,力道不算重,可是也挣脱不开,“天赐,你应该放开我了。”
裴赐臻倾身过去,高耸的鼻梁几乎擦过她的耳尖,“可以不放吗?”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要放开,以后都不要放开。”
董瓷耳根微微发烫,完全想不到看似禁欲,疏离又有距离感的男人,在**上却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