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府的四周在不断变化,晋仇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变化规律,也无意去揣测,他只知道自己在册府过得还不错,这种日子他已不知多久未过。
只是今晚的晋赎看着有些怪,不知是否与今日的举动有关。
晋仇多了一份思量,晚间给晋赎盖好了被子,便沉沉睡去。
只是今日的他有些不同,一直以来的警惕使他在睡梦中也深深地麻醉着自己。
他的担忧当然是不无根据的,毕竟晋赎存着份探究的心。
天还很早,但已有些黑下来了,晋仇在无事的时候一向睡得极早,尽管有时睡不着,也不会再做其他事。
听着晋仇的气息,确认晋仇的确睡着了,晋赎便坐了起来,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未迟疑太久,就趴在晋仇身上抵住了晋仇的额头,他毕竟是失忆了,脑中全无半分进入人识海的经验,但方法他是知道的,唯一的迟疑在于他怕晋仇会疼,如果晋仇抗拒他的进入,那晋仇的确不会好受。
可迟疑也只是迟疑罢了,他向来心狠手辣,哪怕晋仇对现在的他来说很重要,他也不准备放任自身处在危险之中。
把晋仇抱在怀里,晋赎浅浅地探了进去,仿佛是感知到了一切,晋仇的身体痉挛了一下。
晋赎在那瞬间有些后悔,可他抱紧晋仇,终究是不曾退出。
进入晋仇的识海,却是什么都未见到,晋赎缓慢前进。
这是一篇白茫茫的世界,修士的识海随他们的修为而变化,晋赎自己的识海是一片汪洋蓬勃的天地,晋仇这里却什么都没有,没有花草,没有人,不光无一丝生气,连死物都不曾出现。晋仇说他自己除了责任别无他求可能是真的,申无伤起初将册府布置成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也不无道理,晋仇的确是这样的人。
他什么都不想,又无趣的紧,但晋赎从不曾放下自己对晋仇的兴趣,此处无一物,便去其他地方,总不可能是荒芜的。
晋赎不相信晋仇是荒芜的,晋仇身边明明还有他,晋仇自己貌似对赵魏两家的执念也未放下,这样的晋仇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
四周的雾气环绕着晋赎,不知是否被晋仇所影响,晋赎渐渐觉得有些苦闷。
他向前看着,晋仇自己出现了,他就睡在自己的识海之中。
规规矩矩,找不出半分不合礼仪的样子。
晋赎试着抱他,他感觉此处有些冷,便觉得晋仇有些孤苦,可他试图抱住晋仇的手却从晋仇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晋仇却好像醒了,他束起冠,挺直自己的腰杆,极规整地出现在那白茫茫的天地。
随着他的醒来,烟雾消散了,一个板着脸,眉目有四分像晋仇的姑娘走来,她牵着一个男子的胳膊,男子很平凡,很平凡,不光模样平凡,还是个没有修仙资质的凡人,且是根骨最差的那类凡人,哪怕是给他培养仙骨,他都无法走修仙之路。
晋赎认出挽着那男子的姑娘是谁了,无外乎是晋柏,那个爱上了凡俗男子,最终化成了血污的姑娘。
晋仇出现在了晋柏面前,将那男子老去的样子展示给晋柏,晋柏却只是挽着那男子走。
他们兄妹俩的腰都挺得像竹子般笔直,也都古板而恪守规矩。
这想必是晋柏第一次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晋仇不同意,他知道短暂的喜悦后是长久的分别,晋柏没必要为了一个男子如此。
“父亲让我带你回去,晋柏,如你不听,我便只能杀了这人。”
“你是君子,怎会杀他,兄长,你这种话骗不了我。”,晋柏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她知晋仇不会动手。
但晋仇动手了,他没有杀了那个男子,却将他的臂膀砍了下来,血溅到晋柏身上,晋柏还在挽着那只胳膊,那东西却和自己的主人分别了。
晋仇识海中的那男子没有叫,但晋柏跪在了地上,她抓着自己的脸,问晋仇为何要这样做。
晋仇只道:“你不回家,明日我再断他一臂。”
“呵呵呵”,晋柏笑了起来,她那尖酸的声音回荡在这空寂的白雾中,雾中渐渐多了些血,晋柏的身子随着雾气的弥漫而渐渐分散。
她那青葱白手垂在地上,从表皮开始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不合时宜的笑正从那头骨中发出。
“兄长,兄长,你做错了,你得给我报仇啊。”,她说道。
晋仇只是木然,他身上挨了一下打,叶周的人正在怒骂他,人声渐渐鼎沸,他们走到晋仇面前,朝他伸出手,那些手向各个方向伸去,从各个方向伸出。
晋仇抑制不住地叫了一声,晋赎上前试着让他不要想。
却看见晋侯载昌出现了,那的确是晋侯载昌,尽管晋赎未见过,但他一眼就知道。
修仙界最为古板森严的晋侯载昌,他是仙气凛然的君子,他是训|诫的化身。他手中拿着木棍,朝晋仇身上打去。
“昨日为何要出去!晋地的规矩里写着未经家主允许不得外出!你是全当耳旁风吗!晋仇,你可扪心自问过,你是晋地的少主,便要做晋地少主该做的事!”
晋仇趴在地上,他全身被冷汗浸透了,却说不出一个反抗的字,只是承受着他父亲的怒火。
晋赎越看越怒,他不知自己的父亲如何,但绝不会像晋侯载昌这般打骂自家儿子。
gu903();可他不能动手,动手打破晋仇的识海,在外正熟睡的晋仇只会感到更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