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便是那个样子,晋仇觉得自己讲得差不多了,方要与殷王讲些别的,就听殷王说:“外面有声响。”
他连忙从殷王身上起来,想问是怎么了,还没问出,就听见了敲门声。
“崇修,你在做什么,我娘想见你。”,太叔的声音传来。
晋仇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前去开门。
殷王在屋中的身影消失,他不想掺和进这种事,不便出现。
晋仇打开门,他原以为只会见到太叔一个人,未成想姜氏也在其身后。
“夫人怎么来了,原应是我随太叔去拜见夫人。”,晋仇把着门不自觉地没有放松。
还是太叔上前将他的手从门上移了下来,“怎么,呆了,没想到我娘会来吧,我也没想到她会来,只是给你送些东西,聊些话,她好奇心重,总得满足她。”,太叔说道。
晋仇点头,看着姜氏,姜氏已换上了些微平常的衣饰,白衣似雪,上有梅花点点,着实相配得当。
“崇修与上次来时不一般了,性子却还是一样。”,姜氏冲他笑,她与太叔笑起来极像,果然是亲母子,连嘴边的弧迹都着实相似。
只是,晋仇将其迎进门,却看见外面的侍女手中还捧着器物。
姜氏坐下后,将那器物中的物事摆在了他面前。
微白中泛着鹅黄的梨肉上是星星点缀的几块山楂果肉,摆得颇有情致。每一处果肉都削得恰到好处,放在那里,梨的清香与山楂的酸甜便隐隐扑来,不知是用什么方法使梨长大的,香气竟是如此浓郁还不使人厌烦。
晋仇闻了片刻,倒是没想过去吃。
毕竟他连水都少喝,又怎爱吃这种东西,如是殷王做的,尝尝也无妨,其他时候,还是能不吃便不吃。
他觉得清修委实不必吃这种物事。
“娘,崇修不会吃的,晋地一向清修,他在儿子那儿,连水都不喝,又怎会吃这种东西。娘要是觉得没人吃可惜,不如给我吃,我方才吃了还未过瘾。”,太叔在姜氏身旁说。
姜氏却是细眉微弯,“本是做与你吃的,是你说崇修现在孤身一人,鲜有人关心,我才带着东西前来,怎到这里你又想吃了。”
“我本就想吃,崇修不吃当然是给我吃。”
“你在家可经常吃,崇修却是从未尝过。且娘也想看看其他人对这东西是什么评价,以前只有你吃过,娘总觉得它的口味不确定。”
“可这般对崇修不好。”,太叔对他娘的做法明显不是很满意。
姜氏见他那样,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问了句:“崇修可吃?”
晋仇思量片刻,终是摇头,殷王还不知在何处看着,他要是吃了姜氏做的东西,难保殷王会怎么想。
姜氏见他摇头,似乎有些伤心,“那还是给段吃,我先前不知道,以为你还是会吃些东西的,毕竟以前你来郑地时偶尔动动筷子。”。
以前来郑地,那都是五百年前,晋仇不足一百岁的时候了,当时他碰上有些情况的确会吃,现在却是愈发地不愿想吃饭这事。只是没想到姜氏还记得五百年前。
或许是晋地留给人的印象太深,竟连吃不吃饭这种只关乎清修的事都记得。
晋仇不语,却是微微触动。
他本就是容易触动的人,见姜氏还记得自己便觉得很好。
郑悟段在旁托起那羹吃了个干净,末了不是很想和他娘说话。
“崇修这些天都随段去何处了,京地的人当真如所说那般对段极好?京地漂亮吗?比之郑地如何?”,姜氏问晋仇。
晋仇看
着她,他不好在长辈面前说什么,虽然姜氏这个长辈不见得比殷王大。
姜氏方才的举动他也未放在心里,因姜氏不是故意的,她虽看上去像故意要晋仇吃,怕也不曾多想过,只是如此细节,不难看出她平时于话语上不是很在意。
姜氏这种出身世家又嫁地极好的大小姐,从未吃过说话上的苦,哪里会在意。
“京地人十分信仰太叔,崇修初入京地边陲,京地边陲之人听闻太叔要来便极为高兴,街中无一人,全去看太叔。见了太叔更是万般欢喜。俱像是人生的第一乐事。京地也极美,修士们很好,很听太叔的话。”,晋仇道。
京地的人的确将太叔放得极重,几乎重到了可与天比肩的地步。
姜氏听了他的话嘴角弯起,笑得如花一般。
“不谈京地的事了,崇修可还记得我郑地的牡丹,那花现在还开着,只是无人与我一同欣赏,白白冷落了那花枝。”
太叔一听这话神情就变了,“哪有请男子一同去看花的道理。”
“怎么没有了,郑地现在又不守着以前的规矩,邀男子看花也没什么,况且你不爱随我去,我便邀崇修一起去,又能有什么呢?”,姜氏冲太叔笑笑。
太叔托着自己的头,“怎么能没什么,如你一定要去,我陪你去便是了。”
“你与崇修一同陪娘去。”
“不行。”
“怎么不行?”
“太多人去会影响花开。”,太叔道。
姜氏拨弄了一番自己的云鬓,“明明是段你不想去,非要说什么影响花,先前那些说给娘听的话果然都是假的。”
“算了,一起去吧,怎把话平白扯到此处去了。”,太叔无奈道。
姜氏这才满意。
太叔又问晋仇,“崇修可真想去,方到郑地,车马劳顿,不如睡上一觉。”
晋仇的确想休息了,但太叔说这话时,姜氏却一直在给他眼神,看上去像是说:一起来,一起来。
太叔可以无视他娘的眼神,晋仇却不可无视,毕竟他只是个客,没必要惹姜氏的不喜。
“何时休息都可,看花的情趣却是难得的,不如与太叔一同陪夫人赏花。”,晋仇道。
他说完,就见姜氏的眼亮了以来,她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笑道:“娘就说崇修会同意,他可不是你这般铁石心肠的人。”
太叔放下自己托着头的手,站起来冲晋仇努了努嘴。
于是三人一同前去赏花,晋仇对此并无太多兴致,只是姜氏爱看,不仅看还喜指着那些花讲述其特点。
“今日那份梨羹崇修知道唤何名字吗?”,姜氏问他。
晋仇想了片刻,答:“踏雪寻梅?”
姜氏今日所穿是以素白为底,上绘梅花的宽大服饰。那份羹与这件衣服并无什么差别,俱是这般。
姜氏掩袖而笑。
晋仇却是恍惚间知道了她的来意,可能是太叔说自己一人生活太过孤苦,姜氏才会想着来见见他。
不过有没有人陪其实都一样,冷风吹过,他有些想回去了。
回到哪里都可,总之殷王就在等着他,家里要是有个人等着自己,便可四海为家。
姜氏还在与他说着话,不过话并传不到他心底,他知不是每个人都能与自己合缘。
他捡了晋赎,不消片刻便觉得可与其生活。
而姜氏和他找着话说,他却只觉越来越冷。
那些牡丹他根本没看下去,他甚至有些想念他在叶周的那个茅草屋,屋外生长
着些菘菜,它们清脆可人,哪怕是贱菜,也着实令人喜欢。
gu903();“崇修,可是倦了?”,太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