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周的事还未解决,众人猜测是谁对叶周惨下杀手,但无人敢真的说出。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封闭叶周,且将叶周之人全部屠杀的修士就那么几个,但每个都是执掌一方的大修士,他们有着自己的势力,没有一个是散修。但不是散修,又为何要自己一人出手,将这么多人都屠杀殆尽。要知道,叶周不光有修士,更有凡人。
凡人大多死得安详,修士大多死的痛苦。
可死的修士就有上千人,修仙界能做出此事的人并不多。
叶周之事发散后,殷王已派人来收尸,以防出现疫病,但连殷王似乎都未对此事在意,大的修士们更是没有说话的。
无处不彰显着诡异,不消一日,就再无人敢猜了。
只是有些修士畏惧下一个被屠的恐是自己所管之地罢了。
初七当日,离叶周人身死才过去不到一天,郑地便有消息传来。
太叔未等到二月或是正月的尾巴,而是在初七就打算动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人愿意插手郑地兄弟的事,郑伯不是个好惹的,此事十之八九还是郑伯胜,而太叔,恐是从此便在修仙界消失了。
太叔自己知道别人对他的揣测,但他还是来了,来的轰轰烈烈,京地效忠于他的修士足有快一万人,这不光是京地的修士了,还有西鄙北鄙的,太叔所拥有的地实要和郑伯等同。
申时三刻,于郑地外翠荡山。太叔领着效忠于他的修士,与郑伯在此一见。
太叔的修士们或乘法器坐于云端,或于地上,个个都彰显着自己的不凡。其中女修士们就更是一道吸人的风景,不时有人往她们身上看看。
翠荡山地处郑地边陲,太叔将征战之地选在此,恐怕是想得胜后直接取了郑伯的位置。但郑伯竟也同意在此地,不得不说是极有胆量。郑地春天来得早,翠荡山就更是顾名思义,全郑地的草木恐怕都不如它长得快,其间翠绿环绕,野花香草弥漫于地。四围皆是平地,唯有翠荡冲势而出,绵绵长长足有百丈高。
“兄长,我们在此一战,还是聚于山顶一战?”,太叔穿着甲胄,他一向喜欢这种东西,像是凡人打猎一般,不穿修士的宽袍,而喜甲胄。
郑伯就不喜欢甲胄,但他也曾穿过甲胄陪太叔一同打猎。
“段,山顶窄小,如何一战?”,郑伯说道,翠荡山的山顶的确是小的,毕竟其山整体成竖条状,既高又窄,虽不至于倾颓,却也绝不可能容下上万人,它连几千人都不一定撑得住。
顶上有凉亭,只此凉亭,便将山顶全部占满,从来没有哪个修士妄想在此地做赏景饮茶之外的事。
太叔幼时也常来此地玩耍,他不可能不知道翠荡山的情形,但他就是这么问了,看样子也的确是想这么做。
“何处俱可一战,我且问在场随我来的众人,可愿与我一同上翠荡山!”,太叔笑着,宛如以前一般,但仔细看他的眼神,似乎全无先前的光彩。
随他来的那些修士俱回应着他的话,那些声音飘荡在郑的大地上,显得有些恐怖。
郑伯默默听着,对此不发一言,“段,你将姜氏放在了何处?”,他只这般问道。
太叔郑悟段不在意地说道:“能在何处,当然是于京地养伤。”
“她的伤好不了。”,太叔看着郑地的方向,就是在那里,他母姜氏出了事,他带着他娘一同去京地,听了很多话,也想了很多,其实他家兄长不认他这事他隐隐知道,但只要郑悟言自己还爱装,他便跟着装。因为一切的祸事都来源于他娘,即使他兄长也有错,他也不会将错全怪到他兄长身上。
姜
氏被殷王使臣所伤,依太叔看来,那哪里是殷王使臣,恐怕就是殷王自身罢了。
晋崇修与殷王在一起,他娘姜氏又说了让崇修不开心的话,殷王一怒,他娘自然没有好结果。
他知道他娘是咎由自取,但姜氏好歹是他娘,他好歹是姜氏儿子,如此,没有不向着姜氏的道理。
而因那日一事,他与兄长之间无声的战火眼见着是藏也藏不住了。
约在翠荡山是因他兄弟二人小时常来此,约在申时是因他母本为申地人。如此,该结的不该结的都在正月完成,再没有拖到二月的道理。
“段,你应先与我去翠荡山一聚,除我兄弟二人,不应有其他人在场。”,郑伯道。
他说出此话全不怕太叔猜疑,毕竟地方是太叔找的,他不可能在山上设人埋伏。要说危险,危险的也是他,说不定太叔就是摸准了他想兄弟二人聊聊,才将地设在了此处。要说有埋伏只可能是太叔的埋伏。
而郑伯提出要兄弟二人单独上山一话,可看出他却是相信太叔的,或可说他明白太叔没有那个脑子。
“既然你不在意,我当然可随你去山顶上一叙。”,太叔解下甲胄,从四马战车上下来,对他兄长郑悟言说道。
于是兄弟二人齐齐上山,山虽高,对于修士来说也只是须臾之间。
太叔与郑伯并排走着,两人乘着云气,只片刻,就到了翠荡山之上,有凉亭仙草长于此处。
太叔幼时常常想爬此山,那时他修为不高,便是修为高,也想靠自己的脚爬上去,他总觉得凭法力上的山根本就不是山,既然不是山,那为何要上。
于是他偷偷跑出,总是爬着此山,行程如此远,往往天黑都爬不到半山腰。
一次路遇猛虎,险些将他吃了,幸而郑悟言跟着他,帮他挡了一下,才不致使他丧命。
从此后,他即便跑出,也决不自己一人,往往是带着他家兄长郑悟言一起出来。他兄长那时可信守礼法,觉得不研习法门而来做这种无谓的登山之举实属浪费时间。
说来晋崇修多年前来郑地,跟他兄长小时差不了多少。
太叔在云上见着翠荡山,忆起儿时种种,不知该喜该悲,他兄长虽在父面前表现地极为古板,但也是愿意偷偷陪他出来的。尤其是那次从猛虎手中救了他后,就更是不放心让他一人出来。
甚至又一次,郑悟言问郑悟段那虎是不是他故意找的,太叔哈哈大笑,只说的确是自己找的,为的就是让他以后陪自己一同上山。
但其实并不是,哪来的故意弄虎,太叔那次确实是太鲁莽了。
也幸亏郑伯及时赶到。
“多年未来此地了。”,太叔踏上凉亭,看着郑伯,说道。
郑伯带着剑,他平日是不带剑的,这剑太叔也未看过,但太叔还是随着郑伯一同来此地了。
“是多年未来,如不是你挑了此地,我断不会再来此。”
“怎再不会了,说不定你老了,想起以往种种就会来了。现在才什么时候,哪里说得上断字。”,太叔不在意地躺到凉亭中的木板上,感受着凉风拂面,郑地的种种都在他面前远去了,他甚至有些忘了山脚下的那些修士。
凉亭极大,他少时便极爱此,每每来都想躺着,看着天中的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
甚至妄想过自己修为超过殷王那一天。他不曾与任何人说过这种话,因殷王是不可战胜的权威,没有人敢于说出挑战殷王的话。
但当年的他,的确脑中多妄想,全不在意自己是否做得到。
他想过许多,唯一没想过的是夺了他
兄长的位置。
在他看来,郑伯的位置就是属于他兄长的,谁也夺不走,要是有人敢觊觎这个位置,他就把那人烹醢,断不会叫窥探他兄长位置的人好过。
当然这些人里,他娘除外。
之前选郑伯的位置,他爹问他是否想当郑伯,他说不想,说了不想当然就是不想,他爹问他也只是看他日后是否会有反心,本意还是想让他兄长当郑伯的。他娘偏不信,不信也没有法子,他还指望着帮他哥护住郑地呢。
不过那都是多年前了,事实上,他从不曾帮他兄长护住郑地,甚至在他娘的怂恿下,他已将属于他兄长的郑地夺得七七八八。
太叔闭着眼,他上了山,便不是很想再管山脚下那一堆事。修士们要想看他的样子,自然也能看见,他全不在意罢了。
忽然感到身上一重,太叔睁眼,发现压住自己的是一把剑,来自郑伯的剑,那剑很陌生,却很重,几乎将太叔的美梦全部压碎。
他听见郑悟言这个心机重重的人讲:“段,杀了我吧。”
有病,底下那么多修士都带来了,现在让我杀你?那底下那群人是做什么的。
太叔挑眉,“郑悟言,你是不是脑子被蓬草堵住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拿起手中的剑,要递给郑悟言。
这剑也是古怪,明明在身上感到有些重,拿到手中又轻了,轻的跟什么都没握住一般。
太叔心下生疑,又躺回木板上,拿剑压住自己,这回剑极轻,轻得跟什么都没有一样,就这种剑竟然能压醒他?
太叔泛着疑,不觉看向郑伯。郑伯明显知道是怎么回事,道:“我见压不醒你,便在剑上加了些重,以将你叫醒。”
“这到底是什么剑?”,太叔坐起,问。
郑伯低着头,“杀我的剑,一剑便可使修士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