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最在意的是什么?”
“他自己。”
“自己?那世人呢?”
“为何要爱世人?”
“不必爱吗?天又是如何爱自己的?”
“不知。”
“混元,你究竟想做什么,将你自己分裂吗?分成两个你,让两个你在一起?”
“无法有两个我,两个我会使天地崩塌。”
“你之前试过了?天地塌了一次,而你犹不死心,但怎么才算是有两个你呢?”
“相同的爱,相同的认知,一切的相同。”
“怎样相同,怎样分裂你自己。”
“不知道,慢慢探索即好。”,混元的声音飘散,游移不定。
探索,哪里探索的出来呢,你妄想分裂自己,你不管世人,但你未必分得了自己,将你的每一丝情感都割开吗?探索你自己,再将自己分开吗?混元,那样只会发疯,不会成功。
晋仇没拦过混元,混元是天,是万物的主宰,神思微动便可毁天灭地,其怒,便是摧毁自身也不再话下。
其语无人可知,其思无人可懂,其不可拦,不可阻。
天孤独太久也会疯,哪怕是他造出的物种也不能懂他。
他只能孤独,但他明显是不愿再忍了。
晋仇看着昏沉的天色,巨雷击在他的上空,粗约十丈,横盖封歌。
抱紧殷王,雷劈在了晋仇身上,闪起一片光辉,但并未给晋仇造成太大的伤。
“晋仇,为何叫我。你不知我在做什么吗?此时叫我倒不怕我出事。”,森严的音响起,灌到晋仇的耳中。
分裂自己是件难事,身为天能有多少情感,上万,上亿,亿亿而不可数?混元要做的是将这些感情一一摘出,加以分裂。他不看天地人事,是因他分裂自己已需耗尽太多精力神思,不可能管的了人世。
同样,有人在此时叫醒他,也无疑于打断了他的动作。甚至活活将他分裂自己的动作强行终止。
“很疼的,晋仇。”,又是一道雷劈下,力道很柔和,那个声音也柔和,泛着些奶音,像是刚出生的幼童般。
晋仇不敢回应,他任混元自己说着。
“你杀了殷太庚吗!谁准许你违抗我的命令!我造殷家出来还有它用!”,这道雷极重,声音也是威严。
“为何不回话,我的话你全未听到吗?远古的神尚且不敢忽视我,你又是哪里来的勇气支使巫祝在此时叫我!”
“晋仇,殷太庚要醒了,你怎么还不说话?”
“啾啾,一切变了吗?”
果然不正常,晋仇抹了把嘴角的鲜血,不敢回混元的话。不知混元正在分裂自己的什么情感,这般神经。
怀中似乎动了一下,晋仇低头,对上了殷王的眼。
那双眼中泛着无限的精力,一如百年前般威严。
“天便是这个样子的。”,他道,显然也听见混元的话了。
晋仇想过殷王醒来的样子,但从不知道,几道劈向自己的雷就使殷王转醒了,一切太突然,跟他想的全然不同。
“你醒了。”
“你不愿孤醒来吗?”
“愿意的。”
“孤也愿意。”,殷王站起,他的手还是那么有力,似乎能轻易捏碎晋仇。
晋仇一看便知他的法力未恢复,虽也有些,却只相当于五重天境界的修士。但以殷王的天赋,此时根基未毁,怕是很快就能恢复之前的修为。
“你”,晋仇开口,
终究是未说话。
只殷王看着晋仇,仿佛想了很多。
他死了,又重活了,当然知道很多,最少记忆是全回来了。
自己是殷地的独子,殷王阏商唯一的子嗣,从幼时便被所有人爱护着,哪里受过苦,一路都是通畅的,修行之路亦无半分阻碍,所以敢质疑天,敢质疑所有。
晋家有反心,便屠晋家。
只是天竟然会阻止自己杀晋仇,那是一切转折的开始。
他太过在意晋仇,每日都开着水镜看晋仇做了什么,看晋仇被叶周之人欺辱,看晋仇一个人在泥中爬,看他的青衣染污。
一日不看晋仇便觉得少了些什么。
晋仇与荀氏的那点小算计根本瞒不住自己,妄图用苦肉计麻痹世人,让人觉得他一无所有,再伺机造反的法子太笨。
人都是有私心的,且大多隐藏着肮脏的欲望。
你告诉他们可以大肆来伤害自己,他们最初放不开手脚,后面却是会被感染成真正厌恶你的样子。
晋仇应该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但那时的他已全无抵抗的力气。
殷王只是看着,他很喜欢看晋仇,但渐渐地不大喜欢晋仇被人欺负的样子。
更不喜欢晋仇染血,将哭未哭的样子。
他想让晋仇能安静地待在他的茅草屋中,只修行,只给自己看,而不问其他。
他的确是喜欢晋仇的,所以要看晋仇的每一个动作,也纵容着晋仇的小动作。
晋仇太笨,翻不出大浪花来,只会伤到他自己。
终究是太自负了,可若不是混元来插手,自己永远不会中晋仇的计。
殷王看着那些电闪雷鸣。
混元已不再理晋仇了,他施雷于天地间。
除了殷王与晋仇在的位置,其他地方遍是流血。
“灵气变了。”,殷王道。
晋仇点头,“似乎有禁锢被解开。”
不是禁锢被解开,而是一直帮着修士的某种东西消失了。
是那道阶层,从初重天到九层天的阶层,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区分带。
“你可是知道会变。”
“我猜过,混元不愿再施雷劫给世人,那样太消耗灵气,他不舍得。”
“不舍得?是积攒下来留着给自己用吗?让自己跟自己过得更好些?天也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