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天赋一般般,在精神病上的天赋倒是不错?陷在柔软躺椅中的青年男子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不染一尘光滑好似钻石切割面的桌子,脸上露出玩味儿好笑的表情。
半眯起眼睛,男子的视线落在档案上那两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喃喃道:所以,死神到底为什么会选择他们呢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急促尖锐的通讯器提示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男子的思绪。
来电显示出现的人名让男子眉头一挑,食指在桌面摩挲两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最后,男子还是接通通话:凌绝,什么事找我?
你那边的监视可以撤销了,不需要再浪费人力物力在他们身上。冰冷隐含怒气的声音经过电磁波的作用也没有柔和半分,听起来反而更加淡漠。
嗯哼?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打着圈,男子耐心地等待赵凌绝解释。
通讯器那边沉默半晌,才传来赵凌绝依然平静下来的声音:我们被他耍了。
哦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视线凝在虚空的男子抿了抿嘴唇,开口询问:所以是一环扣着一环的陷阱?
他太了解我了。显然,赵凌绝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撇撇嘴,男子声音带笑地调侃道: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的?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嘟、嘟、嘟
男子一点都不意外回应自己的是挂断的嘟嘟声。
摇头笑笑,男子挂断通讯器,转向一直安静等待的黑衣男子:那边的人都撤回来吧。
黑衣男子沉默地点点头,被沉闷颜色包裹的身体宛如烟雾般散去。
而此时,被不知多少只眼睛时刻关注着的任逍遥这边
放学铃声响起来,收拾好羊皮卷正准备夺门而出的任逍遥就被顶着一对儿哭肿核桃眼的小胖和他的四个跟班堵在了教室里。
小胖能拆出三个任逍遥的身量堵在门框上,一双肉乎乎的拳头紧攥着。紧抿的嘴唇颤抖着,由于太过用力而泛起不过血的青白,肉鼓鼓的脸颊不知道由于紧张还是激动而绷紧。
深吸两口气,小胖以不符合他身形和气势的委屈巴巴的声音开口:任逍遥我以后不孤立你了,你别再欺负我了,好不好?
声带过于紧张以至于声音像是被拨弄的琴弦般剧烈地颤抖着,尽管已经强忍着泪水可还是能听得出哽咽来。
任逍遥眨巴眨巴眼睛茫然。
我跟他熟么?我们有过交流么?我欺负他了么?我跟他不熟我怎么欺负他?我跟他熟么?
好似弹力球般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会奔向何方的思维就此陷入意义深刻的死循环当中。
见任逍遥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却久久沉默没有回答,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泛滥悲伤的小胖哭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胖乎乎的脸颊流淌下来。
不住地哽咽着,小胖委屈道:我只是跟老师告你状、让班里同学不搭理你、和女同学讲你坏话把你的羊皮卷扔进厕所而已啊!你怎么可以欺负我!
等下!被小胖的哭号引回正题的任逍遥抬抬手示意他暂停后,用惊奇地眼神望向打哭嗝小胖:你把我羊皮卷扔进厕所了?你扔的哪个,我怎么不知道?
抽抽鼻子,回身接过跟班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已经落到嘴边的大鼻涕,小胖打着哭嗝回答:人嗝人类编年嗝史那卷。
人类编年史??脑袋同眨动的眼睛一起飞快运转起来的任逍遥念叨两句,歪着脑袋满脸纯良地反问道:我们还有这门课么?
小*忘记哭泣*胖:
有。其中一位热心肠的跟班回答。
眉毛打结的任逍遥眼睛挤成可怜兮兮的八字,叹息道:好吧
不过!这不重要啦!
像赶苍蝇似的摆摆手,任逍遥紧接着道:重要的是,你必须继续孤立我!不仅要号召全班同学孤立我!最好号召全校同学孤立我!你要是敢不孤立我了,我非把你打成猪头不可!
我并不想跟那些小屁孩搞什么人际交往呢,忍受寂寞可比忍受傻/逼容易多了[注1],更何况我一点都不寂寞。
啊,还有一件事!原本已经挤开小胖走出门口的任逍遥回过头来,满脸微笑地叮嘱道:孤立是要继续的,扔羊皮卷这事还是算了吧。买来挺贵的,我还琢磨卖个二手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更何况任逍遥这个孩子还得养儿子呢!
然而任逍遥刚走出教室没几步,迈开的步伐便蓦然一顿。被额前碎发半掩的眼睛瞳孔猛地扩大,漆黑的瞳孔将深棕色的眼仁挤压成细窄的圆环。
永远被乱糟糟思维塞满的大脑忽然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般清凉,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被统统冲散,这意料之外的清明让任逍遥出现一瞬间的失神。
然而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在其他人注意到异常之前,任逍遥便笑眯了眼睛自言自语道:嗯!今天吃肉!告诉樾樾,我要吃肉!
哼着不成音节的小调回到家,任逍遥随手将外套扔到沙发便径直进入修炼室。
果不其然,青樾和Pale早就在这里等他。
修炼室的大门缓慢而安静地闭合的同时,任逍遥直接开口道:那群人撤走了。
嗯。青樾点点头,肯定道:撤走了。
在青樾的世界,只有1和0。1就是全部,0就是一无所有。如果青樾说撤走了,那就是一个人都没留。
但你还不能停药,你懂的,以防他们回马枪。永远繁忙的Pale一边翻阅自己通讯器当中的资料一边淡淡地补充道。
任逍遥一屁股坐到属于自己的垫子上,耸耸肩无所谓道:我还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半眯起眼睛,任逍遥的脸上浮现出回味和享受的神情:我发现当疯子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你们都应该试试~那种思维漫天跳跃,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感觉
呵抬起眼皮送给任逍遥一个你自行领会的眼神,Pale凉飕飕地开口:这就是你去找伊川的理由,不需要考虑后果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
哦。咂咂嘴,任逍遥干巴巴道:所以他还和你告状了是么?
呼出一口气,挺直身板的Pale关闭所有文件夹看向任逍遥:这不是告状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歪着脑袋的任逍遥看起来比婴儿还要纯洁。
是我是精神病的问题么?眨动眼睛,睫毛扑闪扑闪,任逍遥瘪了瘪嘴:我一直都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任逍遥这种装乖耍赖死不认账一条龙行为忍无可忍的Pale用力闭了闭眼睛克制住脾气,而后拉长声音一字一顿道:别!拿!精!神!病!做!借!口!
我们都知道你能控制住药物影响!
平常你不控制自己胡说八道的时候我和青樾从来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什么,我们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不要太累。
可你怎么就不能为我考虑一点呢?哪怕只有一点点。你就不能为我,稍微克制一下自己么?!
至少Pale咬住颤抖的下唇,低声道:至少在伊川面前,别那么
我就是太为你考虑了,实际上。收起所有表情的任逍遥面色平淡地打断Pale。
他不喜欢你,他就该远你一点。不在需要你的时候才找你,是对你爱他这个既定事实的基本尊重。任逍遥补充道。
几乎漫上水汽的无机质眸子同任逍遥对视一会,Pale略带沙哑的嗓音疲惫地响起:我从没告诉他我喜欢他,他根本不知道。
任逍遥对于Pale给出的理由,甚至连假笑的表情都懒得做出来:哦,哈哈哈,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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