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哆嗦着摇头,但是最后还是被沈卫民摁着点头了。
“吃!”
叶青水走之前顺便提溜了一下她放的网,蟹喜肉,有香喷喷的田鸡肉做饵,她提起来渔网的时候沉甸甸地重,里面罩了七八只硕大的青蟹。
小年轻一路诚心地称赞着叶青水,好话如流水,跟不要钱似的: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然敢徒手捉了这么大条的蛇。”
“临危不惧,身手了得!”
“你怎么练出来的胆子?我一个男人看了都佩服。”
别人对她有礼貌,叶青水也弯起眼睛,爽快地笑了笑:“乡下人都不怕蛇的,菜花蛇没毒,放心捉。你们喜欢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月光洒在她恬静的脸上,虽然她的脸蛋有着厚厚的晒痕,红通通地不太好看,但是她声音里透露出来的那种轻轻的软糯,清甜得就像蔗汁。小年轻摸了摸鼻子,觉得流言仿佛也算不得真。
明明很可爱嘛!
等到他反应过来叶青水的后半句,突然又哆嗦了一下。
叶青水心里已经有了谋算,大半夜的还是不要吃烧烤这么重口味的食物了。况且现在她的脸伤了,不宜油腻辛辣。她回到家招呼着人坐好,她在柴房里用刀,小心地切好蛇肉。
两斤的肉,在叶青水眼里已经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她用菌菇熬好汤底,挖出一勺猪油,胡椒姜丝蒜米煸炒蛇肉至逼出香味,放到清澈的菌菇汤里炖着。锅下柴火偶尔“啪”地爆出小火星,汤水咕噜咕噜地微响,清淡的香气在静夜里愈发诱人。
这一刻的宁静很悠远,令人莫名心安。夜里有知了沙沙作响,两个男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有一种等待食物的幸福感。等香味把他们的期待吊得老高,汤也炖好了。
小年轻哆嗦着捧起碗,只喝汤没敢吃肉,他拣了蘑菇吃。蛇肉里煮化的蛇油,香喷喷的,汤汁清淡喝下肚后,舌尖的鲜味无穷,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比鸡汤喝着味道还好。
沈卫民自从上次在叶家吃过了红烧肉之后,越是不在意,越是惦记。
但是他拉不下脸来叶家吃饭,即便谢庭玉猜出他的心思,“好心”地请过他几回。一点口腹之欲,岂能让他摧眉折腰。
不过红烧肉没法让他摧眉折腰,一碗蛇汤好像就够了。
他拣着碗里的蛇肉吃,肉质劲瘦滑口,比田鸡肉还香还嫩,骨头却不多。汤汁是鲜得令人胃暖的那种鲜,汤水喝尽了,舌头的鲜味依旧在。碗见底了,叶青水没招呼他、肚子里的不满足促使他厚着脸皮再呈一碗。
简直是人间美味。
沈卫民家里也不缺钱,粮票和肉票每个月都是给够的,以前也偶尔和谢庭玉一块去国营饭店吃饭,他没有谢庭玉那么挑食,于是吃饭的快感也来得强烈一些。
小年轻见一个两个生猛地啃着蛇肉吃,还吃得一脸享受,本本分分喝汤吃菜的老实孩子也瞅着不对劲了。他夹了锅里最后一块蛇肉吃,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
他哆嗦地说:“沈哥,你不够厚道。”
沈卫民顶了回去,“让你刚才跑得比我还快?”
小年轻看着盆里剩下的大半条蛇,拿着饱含期待的目光瞅着叶青水。
叶青水还想着做蛇羹明天给阿娘和阿婆补补身子,她手一挥把装着蛇肉的盆子盖上了:
“别看了,反正吃不到。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想得美呢!”
小年轻和沈卫民:“……”
他们又控制不住地把目光投向渔网里蠢蠢欲动的螃蟹。
叶青水又把螃蟹收好,把两个人撵了出去,“今晚就这样了吧,吃饱喝足回家睡觉。”
小年轻不甘心地望了一眼锅里还剩下的汤,掏出二两的粮票放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沈卫民却是盯着那网里黑不溜秋的活物,出神。
沈卫民和小年轻两个人走了之后,叶青水腌好剩下的蛇肉,河蟹安置在桶里放薄薄一层的水。刷牙洗脸洗澡完毕之后,回到屋子,她看见了谢庭玉揉着惺忪的睡眼,浓眉紧拧,一脸不悦地盯着她看。
“这么晚了,去做什么了?”
他不高兴的口气有点像捉奸的丈夫。
不过叶青水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只是被吵醒了大少爷脾气犯了。
沈卫民和他这种大院子弟,脾气德性都差不多,有一点眼高于顶的优越感,不过谢庭玉书读得多,掩饰得比较好,其实他的脾气更差呢!叶青水上辈子和他闹得很不愉快的时候,他借着教她念书,隔三差五地整治她,面带微笑,整得可开心了。
那时候叶青水见他开心,她也跟着开心。他这个人得顺毛捋,不能逆着他来。越反着来,他越记仇。
夜深了,人的防御也弱了,叶青水忙活了一天,困意袭上来,她像上辈子一样习惯性地讨好谢庭玉:
“你别生气嘛,都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她说完之后,一脸懵逼???
谢庭玉听着她的软言软语,心里舒服了,他躺下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生君:玉哥你可不要习惯得太快
容易脸肿
玉哥:噢:)
平生君:“……”
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