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水儿的。”
他吹了灯,就势躺了下来,他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有些腼腆、紧张。
他躺了一个小时,心脏也砰砰地急促跳了一个小时。
这是一种青涩又甜蜜的煎熬。
谢庭玉也不敢动,指尖渗出了汗,“水儿,你怎么连翻身都不翻,有这么紧张吗?”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觉不觉得咱们这样怪别扭的——”
他漆黑的眼眸静谧地注视着她,两个人之间暗暗涌动的气氛忽然变得干燥、暧昧起来。
黑暗之中,他呼吸渐渐地靠近、越来越近,鼻息间嗅到的甜甜的淡香,美好得宛如梦似的。
叶青水脸转向另一边,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她的脚趾不自觉地缩了缩,有点紧张。虽然是冬天,但也能感受到身边那个温暖的热源,以及他带来的压力。直到她觉得浑身绷得发酸了,一颗心七上八下提心吊胆。
当谢庭玉以为他可以一亲芳泽的时候——
身边的人突然翻身起了床,她“嚓”地划破火柴,点亮了灯。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这股明亮昏黄的光线灼得眼皮发跳,谢庭玉额间的汗水流了下来,碎碎的短发贴在额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她看见了谢庭玉眼睛像夜空,星目剑眉,眼瞳里纠结着一团黑色,浓稠得像墨汁。
谢庭玉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只见她长臂一捞,出乎意料地从床底拣出几只空碗。她认真地把纠缠在一起的两张被子分开来,把一只只空碗摆在中间。
谢庭玉听到了令人心碎的声音。
小姑娘强打着镇定、声音沙哑却依旧甜润地说:
“这是一条楚河汉界,你不能越过它,要是被我发现它不见了——”
“明天你就继续打地铺。”
谢庭玉只感觉兴头上,强行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抿住了唇,沉默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半年之前那个会冲上来主动扒他裤子的水丫,已经不见了,变成这个兴头上还能一本正经地用碗摆成界限的狠心女人。
叶青水双臂交握在一起,漆黑的眼眸透出一抹不屈的光芒。
半晌……
她听见了谢庭玉粗着声说:“好好好,你别怕我。”
“睡吧。我保证乖乖的、不越界。”
“你好好睡。”
谢庭玉俯下身来,给她松了松被子,用手帕擦了她额头上的汗。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珍宝似的。
他俯下身来,漆黑的眼睛在静谧的眼里,暗流涌动,分外灼热。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叶青水受不住地扭过了头。
谢庭玉隐隐地笑了一声,强忍住亲她一口的冲动。
他给她擦完汗后,规规矩矩地睡下了。
第二天,叶青水醒来,发现自己的另一边的被子平平整整,连道压痕都没有,摆在正中央的碗也一只没倒。睡在外头的谢庭玉,姿势标准,睡得平静安稳。
凉凉的月光落下,落在他白皙的面庞,清隽的五官褪去了白天的沉稳,安静放松的模样增添了一分少年的味道。眉目清秀俊朗得跟画上去的似的。
他遵守了许下的承诺。
叶青水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爬下了床。
……
隆冬腊月,到了年底交任务的时候,叶青水把自己养的猪赶去称了斤。
她一直按照刘一良给的养猪秘诀,科学地养猪。
于是叶青水养的每一头猪都超过了两百斤,变成了大队里炙手可热的养猪能手,还赛了第二名足足有三十斤。每头猪超过两百斤的部分,都额外地奖励给养猪户。
三头加起来差不多就有二十多斤,加上每家每户能均分的十斤猪肉,足足三十斤猪肉。
这可把叶阿婆高兴得快疯了,三十斤的猪肉,哪怕匀个十斤出来也够做一场体面的酒席了。
叶青水把其中五斤猪肉换成了大家不爱要的猪下水,一付猪下水十来斤,她用肥肥的五花肉换来了三付。
她留了十斤猪肉做腊肉、腊肠,剩下的十斤用来做小叔的酒席。
叶阿婆埋怨孙女儿浪费猪肉,她戳着孙女的额头,不住地痛惜:
“水丫,你真是糟蹋粮食。”
猪下水一斤一毛钱都不到,然而猪肉却要八毛。
站在一旁的谢庭玉,下意识地伸出手背挡住了叶阿婆粗硬的指甲盖。
叶阿婆狠狠地戳到了孙女婿,她老脸沉了下来
这、这一个两个都要造反了不成,她连孙女都教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