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是一笑,拉出那条微博下的回复框,打上三个字母按下发送——“szd”。
他把手机丢回林椰怀中,起身时凑近他压低声音,一语双关地道:“姜汁椰奶是真的,姜撞奶也是真的。”
林椰坐在沙发上没抬头,觉得屁股隐隐酸胀。
怀着蓄意回击的心理把江敛手机玩到没电关机,林椰才回自己宿舍洗澡。走时想起明让的叮嘱,又跑去邱弋宿舍叫人。
那边宿舍里狼人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明让桌游水平碾压全场,忙得没时间转头来和他搭话,甚至还意图拉林椰一起入伙。
林椰不会玩狼人杀,拒绝几人后返回自己宿舍,心中多少还惦记着一点微博上的假瓜,睡觉前还问其他室友:“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八卦?”
几个室友纷纷摇头,祁缓亦接话道:“最近没八卦。”
夏冬蝉趴在床边歪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没有?或许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这座岛上里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八卦?”祁缓信誓旦旦地拍上胸膛,“我绝对是活跃在吃瓜第一线的吃瓜爱好者。论起吃瓜精神,我排第二,练习生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其他人都听笑了,纷纷调侃他好大的口气。
祁缓佯作无辜模样蹙眉,先是张嘴朝掌心里哈口气,然后低头在掌心里嗅嗅,“瞎说,我根本没口气。”
这一夜宿舍六人也是在欢声笑语里睡过去的。
然而那些欢笑声似乎没能够带入林椰的睡梦里,他做了一个堪比现实的噩梦。梦中他们在早晨主题曲的循环播放中醒来,如以往那般刷牙洗漱,换上熟悉的白色队服结伴去练习室。
宿舍楼一层的大门却被人锁上了,面色各异练习生们围簇在门里,用力地拍门敲打,门外无人来开门,头顶的广播却再次响了起来。
节目组老师在广播中发布紧急集合声明,练习生们停留在一楼大厅,面色茫然而不安。角落里悄无声息转动的摄像头记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
发布声明的老师没有现身,他的声音再度从中央广播里传出来,听起来冷漠而不近人情:“我们接到网友举报,练习生里有人搞不正当关系。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如果当事人不主动站出来承认,所有人谁都别想离开。”
人群骚动起来。身侧练习生们脸上浮现出来的表情,或幸灾乐祸,或冷眼旁观,或惴惴不安,或眉飞色舞,皆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般从眼前掠过。
林椰紧张得额角冒汗,双腿沉重得犹如被禁锢在原地,怎么都迈不出去。
三分钟过去后,老师怒不可遏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是没有人承认吗?如果没有人承认,我就点名了!”
林椰被众人围挤在中间,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老师耐心耗尽,在广播中高声怒喝:“林椰!你给我出来!”
对方话一出口,围挤在林椰身旁的练习生们好似撞见可怕的传染源般,瞬时以他为中心点远远散开。
林椰在主题曲和夏冬蝉的叫声里醒来。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一边单手捏起睡衣抖风,一边低头望向站在床边的夏冬蝉,“要集合吗?”
夏冬蝉奇怪回望他,“没说啊。”
林椰这才微微定神,问他道:“怎么了?”
夏冬蝉视线落回桌边,心不在焉地嘟囔道:“你记不记得,我昨天睡觉之前把手表丢哪了?”
林椰思索片刻,脑中也毫无印象,最后摇头答:“不知道。”
夏冬蝉心烦蹙眉,又转身去角落里四处找手表。
整个上午都过得平淡如常。林椰起床换衣服洗漱,然后去食堂吃早餐,最后到教室投入紧张练习中。
中午吃完饭回练习室时,倒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工作人员守在练习大楼前赶人,称是练习大楼中有些教室要临时进行维修,午休时间不对任何人开放。
林椰只能掉头回宿舍睡午觉。
进门时室友还奇怪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中午不睡觉?”
林椰道:“练习室要维修,所以中午封楼了。”
几个人脸上皆是一脸莫名,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林椰爬到自己的上铺,先调好闹钟,然后才脱掉衣服拉开被子躺下。
前后不过片刻时间,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广播就响了起来。宿管在中央广播里发布临时通知,提醒所有人五分钟以后在一楼大厅集合。
林椰在重复宣读的广播中愣愣地坐了起来,这一幕与他梦中的场景无缝重叠在了一起。
大家又穿好衣服下床,一边嘴上抱怨,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好发型,然后没精打采地开门朝外走。
他们在长长的走廊上撞见其他匆匆出门的练习生,要么揉着眼睛踩着拖鞋睡眼惺忪,要么穿戴整齐迈步姿态却懒懒洋洋。
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脸上无一例外皆是茫然而困惑的神情。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普通至极的中午,宿管突然临时召集所有人是为了什么。
林椰心中已经隐约有所预感,他有些不安地回头望去,却并没有在长长流动的人群里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失神一瞬,回头沉默地跟上身侧室友。
已经有人等在大厅里,他们这批人的到来,又将大厅填得更满了。林椰抬眼扫向大厅中心,终于在重重晃动的人影间看到了江敛的背影。
林椰抬脚挤开身侧人流逆行朝江敛走去。练习生中似乎已经有人听到八卦的风声,忙于转头和室友私语讨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
林椰独自在熙攘人群里分出一条路来。视线中江敛修长挺拔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近,林椰心中终于也生出一丝急切来,忍不住加快了脚下步伐。
有人自身后匆匆走过,肩肘重重地撞在他背上。被撞得朝前踉跄一小步,身体不稳的瞬间,林椰下意识地抬起手,在涌动拥挤的人流中,紧紧拽住了江敛背后的小片衣角。
江敛缓缓回过头来,“怎么了?”
林椰稳住身体挺直背脊,右手仍旧抓在他衣服上没松开,目光紧紧盯在他脸上,张唇吐出一个音节。
那声音短促而轻微,瞬时就被从前方扩音器中传出来的声音冲散得干干净净。他极快地松手抬头,在满场的喧闹嘈杂里长长地沉默下来。
选管和节目组的导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