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白航宇就接到了姚文青的电话。
准备第二次试镜之前,白航宇把姚文青上次吃饭时无意中谈到过的那几部片子挨个刷了一遍,这也是他长这么大为止,最认真准备的一次试镜,重视程度,堪比表演学院的艺考。
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根本就没有剧本对白摄影师,甚至连场子都没搭,他化好妆被拉着拍了两张定妆照,然后就跟姚文青一边吃饭一边谈合同去了。多少有点哭笑不得,于是这次再见姚文青,却渐渐没了两周前那种久别重逢之喜。
席间姚文青谈的无非是些理念构想,掺杂着时事热点外加圈内八卦,白航宇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想的是,其实姚文青的变化不止是胖了,他的变化大的,简直就要变成外一个人了。
记忆中的姚文青性本清高,一身锋锐,本身是演艺世家的出身,又是为理想学的摄影,一心做的都是实验片艺术片,平常拉他去看个票房片商业片,言必嘲讽,对着娱乐圈早年刚有了些苗头的各种怪现状,更是不屑。
十五年了,姚文青时至今日,已然成了业界的小众文艺标杆,但细数他这些年作品,从刚执影时那些根本无法上映的纯实验电影,到接连两部赔钱赔翻了的禁片,到拍出代表性风格的文艺佳片,最新的一部直接问鼎金人奖,俨然成了平衡商业和艺术的代表佳作。这条路,看似通达,实际上,未尝不是一路的妥协放弃。
姚文青早不是当年的姚文青了,白航宇却迟钝到事情犯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才反应过来。接受白航宇的带资进组的行为本身就已经立场全失,也就不必再揣着端着了。
白航宇想通了这一点,反倒坦然了,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态,准备跟姚文青一板一眼地好好谈一下合同了。上辈子再清晰,始终是上辈子了,白航宇心里渐渐把这几天不知怎么泛滥的小情怀收了收,他问姚文青:
“姚导,这签约之前,你总得给我看下剧本吧?”
姚文青笑了:“航宇,第一次合作,你可能会不太习惯。我是学摄影的出身,喜欢用镜头找感觉,剧本只是个大纲,大的方向定了,具体情节什么的都是临场磨出来的。”
白航宇有点哑然,不过这说法乍一听荒谬,放到姚文青身上倒并不太意外,他记得复读那一年姚文青家里本来在表演学院旁边有个小公寓房,收拾出来让姚文青单独住着备考,不打不相识之后,自己就厚着脸皮跟他挤了过去,睡的姚文青家客厅的沙发,一睡就睡了两年多。两个电影青年凑在一块,每天都在鼓捣些短片创作啥的,姚文青是摄影兼导演,自己就成是他唯一的万能演员,随叫随到,权充房租。
正是那个时候惯下的毛病,姚文青拍东西总是天马行空,想啥拍啥,想哪拍哪。也就是因为一直觉得由着他这么下去不像那么回事儿,总觉得这黄金二人组还少个编剧,所以当年,才忽悠遇卓学的戏剧文学。
没想到这个毛病,姚文青一直也没改。
白航宇在心里叹了口气:“行吧,没有分镜剧本,大纲总有吧,大纲你先让我看看吧。”
姚文青一脸无辜:“大纲?大纲还在遇老师那儿呢,他还在改着呢,他这人认真,我也不太好催他,不过你要看啊,我就去催催他,下次…….”
“遇老师…?”白航宇一脸黑线,“编剧还真是遇老师啊。”
“嗯哼。”姚文青有些得意了:“我们是老同学嘛,合作愉快。”
白航宇点了点头,只得先拿出了一份乙方要求交给姚文青,当然了,这是秦斌多年前就给他制定好的模板,沿用至今。
姚文青接过来,白航宇的拍戏原则,什么接什么不接的,他一条一条认真地读了。
半小时过去了,白航宇的心里,一团乱麻。
直到姚文青抬起头来,以一个胖子特有的憨厚向白航宇笑了笑:“是这样的航宇,我先给你讲讲这个故事吧。上次说过的,这是一个围绕着脑瘤患者家庭的故事。”
“脑瘤?”白航宇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上次可没说过。”
姚文青丝毫不以为意:“脑瘤这个角色就是遇老师演的,叫许立武,生病前是个刑警队长。护工这个角色,叫叶标,是个劳改假释人员也是艾滋病感染者,他们……”
gu903();“等等等!”白航宇头立马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些设定之前你怎么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