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低头看了看今天的剧本,那是他自己写的剧本。“姚哥,我过来是觉得这事必须得亲口跟你说。”遇卓把头抬了起来:“对不起了,这片儿我拍不了了,是我毁约,所有责任都在我,按合同规定,现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姚文青看着他说完,他觉得遇卓的眼窝深得好像不只是这一晚没睡,而是十六年来积累的所有疲惫和老态一夜之间,突然全都显在了脸上。他把手里的水杯递给遇卓:“我问的是,翟阳现在怎么样了?”
水杯接过来,遇卓端着的时候,看见杯中因为自己的不由自主地颤抖,而一层层不停荡着的水纹:“昨晚转院了,其实突然转院就是怕他因为我的事儿被曝光,没想到一出门,记者都已经在外面守着了。”
遇卓的声音突然就虚了:“昨晚上冷,还挺怕他着凉的,最近肺部感染一直没好,新地方环境其实没有之前好,护理人员也得现找,反正都得重头适应吧。我跟你这儿说过了,就回去看着他,路上要甩记者可能还得挺长时间的,就不多留了。这段时间我可能都没法正常开机了,要有什么事儿就等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姚文青想了想:“这媒体也够神通广大,怎么连住的哪家疗养院都能查的到。”
遇卓喝了口水没说话,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笃定地甚至连问一问姚文青有没有联系过白航宇都没有问。
姚文青心思沉重地看着遇卓:“遇卓,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老这样翟阳自己其实也是痛苦,要不,就还是放弃算了...”说着说着就没气儿了,姚文青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给别人什么人生建议的人,虽然这个话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十来年,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是因为他明白这世上,除了自己,已经没什么人能对遇卓说这句话了。
遇卓猛然把眼睛抬起来,姚文青突然觉得刚才遇卓对着那么多个记者的时候,也不像现在对着他一个人这么充满凶狠,遇卓问他:“怎么放弃?你教教我,你是要我饿死他?还是要我掐死他?”
姚文青被喷了一脸,遇卓把手中的水杯撂到了桌上,一口没喝,他转身就走了。杯子里的水溅出来,把桌上的剧本打了个湿透。
............
同一时间,白航宇还被关在自己家里。天亮了,他在这一夜的时间里设想了无数种情况,关于怎么像电影里面一样出逃,计划着怎么趁保镖进来给他送饭的时候,他自己用从影厅座椅上拆下来的把手一左一右,一下一个撂到,然后再像个孤胆英雄一样冲出去来个英雄救美。
然而,他一直等到快中午了,秦斌也没叫人来给他送什么饭。白航宇蔫了,他躺在地上,已经被关了快一天了,他其实知道自己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看着影厅的天花板,然后看见了午后的阳光从靠近天花板处的几个天窗里斜着打了进来。最后他站了起来,把影厅里的座椅一个一个都拆了。
这天深夜的时候,一直留在白航宇家的秦斌突然听见了楼上传来金属撞击的重响,声音好像是贴着墙壁传下来的,然后咔嚓一声巨响玻璃碎了,响在房子之外。秦斌从房子里出来了,他顺着声音,在另一侧寻到了三楼阁楼的角窗。
白航宇出现在那个破碎的窗口里,他脚下正踩着从半个影厅拆下来又摞高的座椅然后踮着脚,用座椅的扶手敲碎了天窗的玻璃,探出头来,然后看见了楼下的秦斌,秦斌站在冬天的夜风里,也抬着头看他:
“斌哥!”白航宇喊着:“我想好了,什么偶像,什么演员,其实都不做也无所谓,虽然我之前一直很想做的,你可能都想不到,我曾经有多想。”白航宇一边说着,一边努力从狭小的天窗里钻出来,“可我今天突然就想通了,事
情想是一回事,真到自己做了,其实是另外一回事。斌哥,让你失望了,你以后,以后就都别管我了!”
白航宇说完,打天窗往外做了一个俯扑的姿势。
秦斌仰着头,对着身后跟着跑出来的人摆手:“快上去把他拉下来!”
再回头白航宇的半个身子已经掉在了窗外,秦斌对下落的身影咆哮了一声:“白航宇,你对得起我么!”
重物落地,秦斌把双眼一闭,听见事隔二十年,心中的全部寄望再一次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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