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那一嗓子我站在!猎猎风中!一飚出来,萧凭就一个激灵被吼醒了,两眼圆瞪,一脸懵逼,看得雷浮潮没憋住,直接低声失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以后雷浮潮才察觉出一丝丝微妙。
可能是因为最近陪萧凭重回香境的原因,他忽然想起来了。
楚霸王他是没演过的,虞姬更不可能,不过很多年以前他跟萧凭一同在香境拍过一部片子,叫《霸业》。
片子参考的时代偏重五代十国,在里头雷浮潮饰演一个穷途末路的君主,萧凭演的角色则是曾经受过他知遇之恩,却终没做成他的大臣的敌军头领。
五代十国嘛,政权更迭如流星,场面混乱得很。
那部电影萧凭演的是主角,拼拼闯闯在乱世中咬牙活到了十几岁,有了朋友,有了伯乐,眼看就将建功立业,名敲青史,忽然间有一天,有人找来告诉他:亲,其实你有一个帝位可以继承哦~!只不过你就不该留在这个阵营了。
出于正常人的反应,主角在万般纠结之后,离开朋友和伯乐回到了血亲身边,随后展开一番天下争霸。--*--更新快,无防盗上.-*---
影片后半段有一个场面是万军渡河,两个角色在月下隔河相视,心绪万千,物是人非。雷浮潮那个角色倒是没抹脖子,不过也死在了这条河边,死前认出了他亲自赐给主角的那匹千里宝马。
那不是雷浮潮拍的第一个领了便当的角色,他自己倒没什么感觉,一下戏萧凭就心态崩了,捂脸大哭了一场。是真的哭,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把雷浮潮都搞愣了,哄了他几个小时才好。
思及此,雷浮潮朦朦胧胧地开始怀疑就是因为这部片子了。
但他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
萧凭自比虞姬吗??这逆苏水平不去写同人文也太屈才了。
他猜的基本没错。
这个铃声当头一响,半梦半醒间萧凭猛一睁眼,先看到的仿佛不是病床上沉吟琢磨的这个雷浮潮。
他一下子被梦境的残漪、和随手设下这个铃声时的心情给拽回到另一个雷浮潮面前去了。
上一次到香境,拍摄《霸业》的时候,总体而言他玩得特别开心,尤其是骑马戏。剧组把场面、细节、服道化都做得特别好,时不时会让他恍惚地以为自己切实身处在某个世界的历史中,连吃苦也很享受。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察觉到了自己喜欢雷浮潮。
如今想去,萧凭估摸着自己当时早就已经喜欢上雷浮潮了,雷浮潮的所有地方,包括那些小脾气小别扭他都从来喜欢得很,重新认识一百次,结果恐怕也不会变。
不过潜移默化归潜移默化,他真正意识到动心的契机的确是在香境、在《霸业》剧组。
有一个晚上雷浮潮有夜戏,他和几位交好的演员一起从附近的商业街里吃了碗酒酿回来,提着打包给雷浮潮的那份夜宵,踏着月亮,还没走到拍摄处,冷不防提前撞见了雷浮潮。
雷浮潮在擦拭一把断剑,通身无甲无胄,只穿了一件大袖青衫,单手握剑,另一只手探出两指,由剑根直抚到断处去,月华流铁,光泽在道具战剑上一闪即没。风很大,他下戏了,就没特地细拢头发,萧凭远远地站住了一瞬,看着他袖发飞扬,拭过了剑,在断处随手一弹,似乎是实在懒得扎头发,干脆只半转了个身,让风把头发逆吹到了肩膀后头去。
都是些惬意悠闲的小动作,萧凭偏偏看愣了。
停了一停,萧凭才接着往前走,雷浮潮方才注意到他,微微偏头,眼神里带点漫不经心,带点意想不到,整个动作姿态仿佛开国皇帝看宠妃似的,懒漫得很。断剑被提在他手里,一下子是蘸不到月光的,但他稍动一动,有时它便又润润地蘸得到了,别有一番峥嵘。
那时萧凭心里嗵地一动,面上寻常地问他:雷哥,想什么呢?
这把剑拍戏用坏了,雷浮潮不觉有异地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物件,回他,还有备用的,不过我有点想把它修好。
这可是在这里跟我的第一把剑。他又说。
萧凭是知道他格外留恋旧东西的。
萧凭才想说点什么,雷浮潮忽然扬起袖子,伸手一揽他的肩膀,长长噢了一声,纠正:不对,你才是。
那一秒钟萧凭就知道自己完了。
直到今天,他还是清晰地这么觉得。
雷浮潮说过的肯定他的话不少,给过他的温柔不少,但他始终对那句话的印象额外深刻。
而特别绝的是,第二天雷浮潮就杀青了,他的角色死了。
那是动心以后萧凭头一度看见雷浮潮死,感受极不相同,雷浮潮演技又太好,害得他下了戏差点没能出戏,当晚跑到隔壁房间去抱了雷浮潮很长时间。
萧凭呆了好一会,腰酸背痛的感觉才一股脑涌上来,帮助他回过了神。
到床上睡觉。雷浮潮也在冲他说。
好。萧凭答应着,也顺势打量了一遍雷浮潮的样子。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着实憋了一肚子话想摁住雷浮潮说,但雷浮潮看上去没有多少说话的力气,他就暂时默默把话咽了下去,乖乖跑到陪床上躺下。
虽然五分钟后,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睛悄悄偷看了雷浮潮一下。
巧得很,雷浮潮也没忍住睁开眼睛悄悄偷看了他一下。
两人的视线撞上了。萧凭噗哧一乐,心底猜测雷浮潮马上又要把脑袋用力扭开了,可是这回居然没有。
这回雷浮潮只是静静地瞧着他,半晌哑声问:你留不留下过年?
留。萧凭立刻说。
年还是要好好过的,雷浮潮便慢慢地说,你休息一觉,下午回去拍戏;我自己会处理好自己,年夜我是一定要吃鱼的。
萧凭觉出来了,雷浮潮是在回应昨夜在车里他说的那些话。
但他实在不怎么信任雷浮潮,他记得很清楚,五年前两人散伙前,雷浮潮的身体绝对没烂成这样。
腹诽了好半天,萧凭到底没直接吐槽出口,只是缓缓斟酌着语气顺着他点头:好,我会搞一大桌子你喜欢的菜,要是到时候好不起来,可就全都归我一个人了。
雷浮潮哑然一笑,刚要开口,耳朵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来了。
他刹住话头,吸一口气调起力气接起电话问:喂?小白?
不知怎地,燕白的语气凝重地跟快死了似的:雷浮潮,你有个CP粉粉头被其他粉丝扒掉马了,你知道吗?
这事雷浮潮还真不知道,他才刚醒不久,昨晚更没时间刷微博,不过他很纳闷燕白怎么就变得这么八卦了。
那又怎么了?他纳闷地问燕白,马甲底下是谁啊?
电话中一片死寂。
雷浮潮诚然在一些方面为人有点轴,但脑子一向是转得很快的。
燕白这么一沉默,他登时也不禁沉默了一会,换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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